一
老班把手用力地支起来,抬到差不多超过肩膀的高度。
停了下来。
这只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看样子本是想落在莉安的桌上。
又强行改变了轨道,继续向上,托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个女人,不过是三十刚出头的年纪。
却看起来有一种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的心力交瘁。
只有这时候,我才会格外认同我奶奶说的。
太瘦不好看。
一线城市,高于平均水准的稳定收入,一年两次的寒暑假期,重点名校任职,新学校,晋升空间大。
其实,老班不止一次悲悯自己。
她的体面似乎是一块只有每年过年回到家乡时才能抖落出来给那些抱着娃,嗑着瓜子的亲戚们,看看的勋章。
编制内的工作本就是座围城。
无论甘与不甘,都无法选择放下的烫手山芋,这是诱人的,能够喂饱自己的。
这是烫手的,却不冒着热气,烫着她的手心的。
此刻她闭着眼睛,池西落看着耐心那一张面具逐渐地在她脸上一点一点干掉,碎掉,脱落下来。
然后一个趔趄往后一撑,想要找个支力点。
不料,“啪——”的一声。
她碰倒了后面同学桌上的玻璃水杯。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无可奈何的悲鸣吸引过来了,既是老班的,也是茶杯的。
一地的碎玻璃渣,静默的纸屑,愣住的水。
纸和水泡在一起,粘在地板上,爬不起来了。
就像一个哭过的人,脆弱忧伤。
纵容自己,放纵几日。
“看什么看!作业都写完了嘛!一天天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太难伺候!”
老班气急败坏地喊出这些话,然后有些脱力地,低了头去。
这时,池西落心疼她,并且她确信,自己一定不是一个人。
其实他们都一样,有一副会想的脑袋和一张极笨的嘴。
于是只能纷纷低下头去假装看作业本。
二
莉安却极其冷静,那张白面团似的脸上,目光捅在远处某个地方。
继续机械地撕着。
直到试卷快被她撕完了,突然邪魅一笑。
松了一口气,把最后一张纸片往地上一丢,然后异常爽朗的笑了起来。
画面非常恐怖,怀疑她是动漫里病娇进了三次元。
班会课很快就过去。
没有月考之后的PUA洗脑大动员。
没有“你若盛开,蝴蝶自来”的初中生金句榜第一名的内容。
老班利落地夹了教案退了出去。
比任何一次铃声响起,她依旧意犹未尽的时刻安静。
三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拼命三娘秦老师总是会提早5分钟在讲台那里等我们。
云淡风轻地发下练习卷。
起初哀声载道,后来也就习惯了。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一阳又在闹,走过窗口又听到他在怪叫。
阴阳怪气捏着嗓子在那里,他右手的尾指高傲又倔强地翘着。
好一出精彩的调包计,血泪工厂包工头,挂了自己金色的髯胡,进了紫禁城,装太监。
池西落在心里爽朗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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