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雾气氤氲。
聂半夏裹着浴巾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刚洗过澡的她全身包裹着淡淡的沐浴香,浴室里的雾气流连在皮肤上形成一颗颗小水滴。
把镜子上朦胧的水汽抹开,看见的是自己一张平静地不能再平静的脸,淡淡的黛眉,小巧的鼻子和玲珑的嘴巴,看着这样的自己聂半夏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很快,消失殆尽。
五年前,她也是这样站在镜子前,眼睛里却是惊慌失措,想想已过去那么多年,为什么还能再相逢?
在茫茫的大千世界,想要无声无息的消失何其简单,想要寻找却是何其困难。沉重的生活让喘不过气的人们想要无声息的消失一段时间,只需要关掉手机,隐去自己的朋友圈,缩在自己为自己创造的龟壳里,任外界如何打压、任外界狂风暴雨,只要龟壳还在,别人就无法找寻,消失和寻找是一对相辅相成的关系,只要消失了,自然有人想要去寻找,只有人在竭力寻找,那么就会促使那个人消失的更透彻。消失很简单,寻找却很难。
聂半夏用五年的时间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壳里,她想尽办法消失在有那个人可能出现的范围内,直到,躲的够久了,当她认为安全的时候,准备把厚厚的龟壳丢弃的时候,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就在她想方设法要躲避的人居然又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不过令她觉得事情还不是那么糟的是,宋宁西并没有认出她。这说明她是不是可以继续逃避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五年前,那年,聂半夏18岁。
18岁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是理想翅膀放飞的时候。这一年,聂半夏收到了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也是这一年,注定了聂半夏以后的生活是多么的坎坷。
这一天,聂半夏的生日,她的生日愿望很简单,希望家人都平平安安,自己能够在意大利能够学成归来。
还有个愿望被她埋在了心底,她希望自己能够和聂初晴一样有一段浪漫的爱情。在她的幻想中,命运中的那个人会背着吉他站在青葱的树下,微风吹过扬起绿色的叶子轻轻掉落在他的肩上,那个人不用长得倾国倾城,只要阳光活力就好,一袭白色衬衫是最干净的装扮,微风中飘来淡淡的樱花的味道,树下是愉悦的吉他声和动人的歌声,聂半夏这时候会倚在那个人的肩头,含笑地听着那一首首甜蜜的情歌。
这一切切都是聂半夏青春时期最甜蜜的幻想,一直到18岁。
“还发什么楞啊,快吹蜡烛呀。”催促的声音打破了聂半夏心中的幻想,她这才回过神,原来她已经在酒吧,面前摆放的是同学给她订来的蛋糕,满满的草莓蛋糕上插满了蜡烛,足足有18根,蜡烛的火焰燃烧着草莓奶油的香味,倒是别具一格。
起初,聂半夏并不愿意去酒吧,可是郭思说18岁是成人礼,不去酒吧狂欢多遗憾。于是连说带哄的把聂半夏拉去了S市最热闹的一家酒吧。
聂半夏本来就属于热闹的性格,和同学相处的也算是融洽,臭味相投的就包括郭思,所以郭思的提议她没有过多反对,只是打电话和姨妈交代了一句就出现在了酒吧里。
酒吧里灯红酒绿,热闹的金属乐刺激着人的感官,聂半夏吹灭蜡烛后,众人纷纷建议道,来酒吧不喝酒怎么行?于是,没过多久,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的酒,洋的,红的,啤的。
好嘛,今晚是不醉不归了,聂半夏心里嘀咕,她从来没喝过酒,这样喝会不会酒精中毒?不过也不许她想太多,郭思他们本着人多不怕事大的理念决定今晚不醉不归了,大不了喝醉就去郭思家对付一晚。
就这样,酒越喝越多,在酒吧的一隅能清楚说话的人也已经不多了。这时候聂半夏已经喝的面红耳赤,心脏在扑腾扑腾的跳着,双眼迷离却毫无焦距的看着酒吧来往的人群。
聂半夏靠着郭思的肩膀,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你...你说,我爸这样对我和我姐,有一天他会不会后悔?”这是聂半夏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提起她的父亲,喝醉了,心也就逐渐放松。
郭思拍了拍聂半夏的脸,半开玩笑地说,“哟,你还有爸爸呢。”
上学的时候聂半夏就要强,每次开家长会不是姐姐参加就是姨妈参加,唯独不见爸爸妈妈,于是在同学眼中,聂半夏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我...我...我怎么没有爸爸,只是他不要我们了,哈哈,不要我们了。”聂半夏从郭思肩膀上离开,转而靠着沙发晃着眼前的酒杯,笑声凄凉,“我总有一天要活的比他好,然后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没有他我们的生活也还是一样。”
“好!好志气。”郭思醉醺醺地拍着手掌,看着前方某一处,“人呢,活得好不如嫁的好,这酒吧那么多人,说不定你待会一撞上去就能来个天赐良缘。”
“哈哈,是吗,哪有那么好的人。”聂半夏放手一指,循环了一圈,示意郭思想太多。
“喏,那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