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偏僻的,安静的小巷。弥漫着一股久无人打理的腐臭味道,堆满了各种垃圾纸屑瓶罐,地上坑坑洼洼积攒着浑浊的死水。小巷很窄,大概只容两个人并肩通过,还时不时有住户打开的窗户阻碍道路。他们废了一些时间才从巷子里走出来,豁然开朗的后面则又是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车水马流,人来人往,如果抱着孩子的嫌疑人从这里得手了,很容易就会消失在人群之中再也找不到。
“这可难办了。”福尔摩斯扶着帽子,喃喃,“我们无法从大海中找出那消失的一滴水。”
诺拉也有些沮丧,“光靠着一个布绒玩具,我们根本无法追踪上去。就算那个戴着贝雷帽的可疑人物是线索,如何找到他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福尔摩斯似乎被提醒到了什么,他惊醒般地直起身体,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那可不一定……跟我来,女士。”
诺拉不疑有他,跟着福尔摩斯穿行过了这条街,然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他低下身去和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年幼的流浪儿说了几句,然后塞给他几个便士,对方立刻点了点头,麻溜地爬起来就跑开了。
诺克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贝克街小分队?”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些遍布整个城市的耳朵和眼睛们非常好用,而且他们足够贪心,钱是让他们服从命令的最好方式。”
在等待的空会儿,诺拉不禁问道,“对于那位掳走孩子们的人,您有什么看法呢?”
“年轻,身手利落,看上去很面善。”福尔摩斯毫不犹豫地开口,“最重要的是,对方不是‘他’,而是‘她’。”
“女人?”诺拉这回吃了一惊。
“也许您没有注意到。”福尔摩斯思考的时候,手指下意识地放在了下颔上,微微摩挲,“墙壁上有一个新鲜的脚印,您踩在了脚下所以并没有看到。窄,小,而且痕迹很轻,这说明对方身形一定很瘦削,因为那时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她穿的是尖头靴子,中间留有空隙,说明靴子至少有五厘米高,女士们对这个高度的高跟鞋情有独钟……更何况,如果她是翻墙进来的,那么那支聪明的小母狗一定会狂吠不止引起别人注意的,所以她是从正门进来的,男士们一般可不会喜欢出入精品帽子店。”
“那我们需要回去询问一下老板娘吗?”诺拉若有所思。
“没有必要了。”福尔摩斯沉吟,然后摇摇头,“每天出入那间店铺的女士们不计其数,有可能是生面孔,也有可能是熟客。如果我们的嫌疑人真的是个人贩子,那么她在伦敦一定有一个据点,更何况她一直待在这儿,那么即使老板娘经常见到她,我们也不会对她有丝毫怀疑。”
诺拉有些着急了,“可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威廉……拖得越久他就越危险。”
“冷静下来,诺拉。”福尔摩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他的目光是温和甚至温柔的,“我知道你为那个孩子担心,但你也需要明白,即使你的亲人被绑架了,作为一个侦探,你也需要随时保持一颗冷静思考的头脑。”
诺拉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来,低声,“我明白,夏利……我也相信你能顺利找回威廉。”
福尔摩斯微笑,“瞧,我的耳朵眼睛们来了。”
几个流浪儿喘着气跑了过来,带头的依然是威金斯,他先面色严肃地给福尔摩斯敬了个礼,绷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很正经地报告道,“福尔摩斯先生,我听到您的召唤立刻就赶过来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吗?”
“当然,小分队队长大人,”福尔摩斯保持笑容,给他了一英镑,对方因为突如其来的巨款而张大嘴一脸震惊,“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我需要你们更加细心耐心,帮我找到一个人……戴着一顶很旧的,褐色的贝雷帽,一米七的个子,男性,穿着脏兮兮的格子外套,满脸胡须,右脸有一道旧伤疤……你们能替我办好这件事吗?”
“没问题!”威金斯忍着兴奋,“如果我们找到了,就去贝克街找您。”
“好的,伙计们。”福尔摩斯对他们回了一个敬礼,然后目送欢呼的流浪儿们远去。
诺拉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然后扬眉,“您很喜欢孩子,夏洛克?”
这个问题让福尔摩斯顿了顿,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生物……出生时就如同一片干净的白纸,可以在上面任意挥洒颜色。有时候他们非常聪明,可有时候他们又非常碍事,让我难以作出准确的评价……当然了,我更喜欢他们安静下来的时候,不聒噪,更具有观赏性,符合一个昂贵装饰品的价值。”
诺拉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那么……如果是您自己的孩子呢?”
福尔摩斯立刻转过头来,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语气明显拖长了,“…自己的孩子?……hmm……如果他有一个聪明干练的母亲,那么我想,我会欢迎他的降生的,小福尔摩斯一定会成为一个不逊色于我的优秀侦探的。”
“……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