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换成一个活人在这里只怕瞬间就要气血沸腾甚至爆体而亡。
宁道奇显露这手绝学存了些许立威的意思,他自诩厚道人士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文搏发生冲突以免无法转圜。但是私下里只有两位嘴风严实的高僧旁观那就无所谓了,正好借此机会称量文搏实力。
这些原因道信、嘉祥二位也能猜出少许,就是不明白以宁道奇这般身份涵养为何如此仓促反倒显得失了礼数。毕竟闹洞房哪有你这个七老八十的老道士来做的?
他们却不知宁道奇苦衷,这位闲云野鹤的“散人”正是见到今日景象回首沿途所见愈发焦急,知道南北之间必定有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宁道奇不论偏向何方都不愿见到尸山血海的惨状,因此迫不及待的希望尽快和文搏商谈此事。
奈何文搏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之后仍然选择视而不见,导致宁道奇不得不展现一些实力让文搏相见。
这般思绪不过电转,宁道奇又迈出一步,气势汇聚之下手上动作却在减缓,既是为了给文搏带来压力逼迫对方自己开门,也是宁道奇在他发声之后察觉到压力骤增。
明明沉重如山的铜殿大门好似要就此洞开,可是宁道奇第二步就迈得像是辽阔瘦削的双肩上宛如担负了山峦一般沉重,那玉石一样刚健的手指也显得蜷缩几分,看似未动实则在通过不断地细微变化破开身前极为沉凝的气劲困局。
此时的艰难只有宁道奇明白,文搏已然隔着铜门与他发生对抗,双方用气劲交锋看似云澹风轻,其中危险却不可言表,稍有破绽只怕那铜门就会轰然洞开,迎接宁道奇就是传闻中那杆无敌的钢枪。
原本两位高僧清楚文搏不过前脚刚刚进去,以他的修为必然感知到了外头的“恶客”,倒是不担心见到什么不雅之事。也相信宁道奇的功力强行开门也只是在须臾之间。
然而道信大师依旧拉着好奇的嘉祥大师匆忙往远方跑去,看到嘉祥大师还满脸不解的想要询问,道信大师呵斥道:“老秃驴想看热闹也挑个时候,我那徒弟是什么好性情的人物吗?换做你洞房了被人打搅不把‘恶客’教训一通岂不是让人小觑?”
嘉祥大师心道你自己就是和尚骂我秃驴着实没道理不说,老衲行将就木之人何时有过洞房的经历。
可是他的话语尚未诉诸于口,便听见一声充满喜意的声音自铜殿中响起。
“原来散人还有贺礼要送,文某却之不恭了。”
也就是在这时,宁道奇终于迈出了第二步,也是最后一步,分明还有许多距离却被他缩地成寸一样直接抹去,出现在铜门之前,而双指最终还是叩在了铜门之上。
可是文搏的声音似乎盖过了叩动铜门之声,只有宁道奇明白,他的敲门尝试,失败了。
那是以绝世魔功《道心种魔》对于世间万物都是波动的理解方能产生的奇效,文搏在铜殿之中隔空与宁道奇对峙,双方气劲交锋之际文搏在不断熟悉了宁道奇的真气波动。
宁道奇察觉到不妙直接越过气势积累敲响铜门就是破去文搏原有节奏,可是谁知道恰入文搏瓮中,双方隔着铜门接触瞬间真气波动转为铜门震动带来的波动,这对文搏而言还有何难?直接以道心种魔洞悉了其中频率,然后借助不死印法借力打力之能将其反馈回去。
于是方才还晃动不已即将推开的大门竟在此时重归岿然不动的姿态,宁道奇更是如遭雷殛一般勐然后退,双手在身前画圆游走似是抵抗什么不可目视的异力。
良久,铜殿再无丝毫响动,宁道奇立于殿门前似乎始终不得寸进,距离他发声的位置一步未变。
此时的宁道奇气血翻腾前所未有,再想前进不论往任何方向迈步都遭到极为锐利的气机逼迫,仿佛在告诉他再往前进一步就有性命之危。
这等景象宁道奇再熟悉不过,他在辽东与傅采林对峙的时候就多次感受到这样的威胁。那是“弈剑大师”料敌先机之能,哪怕到了宁道奇这等境界也无法免俗,因为傅采林就是专精于此道,以棋入武穷尽变化。
文搏据说是修炼道心种魔,对于道家功法熟悉无比所以能做到这一步并不出奇,宁道奇早在初见文搏时就感受到这份不凡。双方刚刚保持了克制的一次接触已然证明宁道奇根本奈何不得文搏,对方不过是因为喜事不想真的杀人助兴方才罢手,再要动手真就自取其辱。
何况宁道奇并没有坚决的战心,他只是想展露一手绝技让文搏拔冗相见,绝没有真的触怒对方的意思——至少在文搏显示出比他更深的功力后宁道奇没有这个想法。
宁道奇最后苦笑道:“无量天尊,是老夫唐突了,可惜今日身无长物,只有这手上拂尘勉强算个能把玩的物件,还望邪帝莫要嫌弃。”
随即宁道奇将别在腰间的拂尘取下放在殿门台阶上,这才觉得如坐针毡的气机逼迫感终于消散。
不过这般窘迫的景象全数落在了道信、嘉祥两位佛门中人眼中,哪怕双方合作时日颇久也难免令宁道奇难堪,于是他心思一转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在大兴宫的后殿中盘膝坐下,低声道:“老夫今日冒犯邪帝实乃有要事相商,不能就此离去,便于此地为文居士诵经祈福吧。”
说完之后宁道奇竟真旁若无人的念诵起《道德经》,一时间还真有些堵门的气魄——如果两位禅师没见着他之前被文搏隔着铜门逼退的窘迫的话。
道信大师与嘉祥大师对视一眼,最后无奈的摇摇头回到偏殿中休憩,只要打不起来就好,人家洞房他们管不着,宁道奇这老牛鼻子堵门也和他们无关,倒是要早些起来,说不定明天文搏醒来就得出门见真章了。
铜殿之中,掀开盖头的少女双眸中有如星河闪烁,脸带红晕抬头看向文搏,以她平日少有的温柔问到:“文大哥……不,夫君!外头有人闹洞房吗?”
“野狗叫唤罢了,今日之后,我们便是夫妻了。”文搏笑着回答,婠婠低头娇笑,文搏的大手不知何时握住了婠婠如玉的皓腕……
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今日景象让文搏想起了诗经中的名篇。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龙也吠。”恰如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