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我听说过被长弓追翼锁住的结果,那是一张无从防御,也无从躲闪的弓,二位以尊贵之身,冒着绝大的危险和我的侍从搏杀,换取了白大将军锁定我的机会,真是难得的默契与战术。”
黑袍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弹,哪怕鲜血漫过他的马蹄,他依旧坐视着自己的侍从一个个倒下,因为白毅的角弓在一开始就瞄准了他。
“也不算危险,辰月的教长固然强大,可咱们这边有三个天驱呢。”息衍静步向前,到了这时候他反而不急,变得谨慎又狡猾,甚至故意把白毅也算进天驱,从心理上对这名辰月的使者造成压力。
“不错,三位齐心协力,确实有杀我的把握。”黑袍人默默地点头,可是面对生死毫无畏惧,“我低估了这位先生,也低估了两位将军的决心……”
双方相距不到七尺,却都没有轻举妄动,辰月教长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他知道对方有杀死自己的能力,息衍和文搏也忌惮对方临死的反扑。
“嗡……”
就在这时,那把竖箜篌突然响起,仿佛奏响了最后的乐章,与之对应的,是白毅松开了捏紧箭尾和弓弦的手指,息衍暴起如雷从天而降,文搏枪芒闪烁刺向马头。
三个人,在同一瞬毫无提前示警的情况下配合默契无比,发动了绝杀的一击。
只是其中一环,突然出现了小小的偏差。
“什么?!”长薪箭射出了一个离谱异常的轨迹,与其说是瞄准了黑袍人的脑袋,不如说是射向了地面。
以白毅的射术本不该射出如此丑陋的一击,可是他并没有办法挽回错漏,因为他在发箭的瞬间,被来自背后的撞击破坏了平衡。
三个被秘仪之境魔住的少年随着箜篌响起,不由自主的扑到了白毅背上,像是疯魔一般撕打着这位军之王,让他的箭在离弦时发生了重大偏差。
这样的结果就是三路齐头并进绞杀黑袍人的计划出现了一丝偏差,只见那箜篌再次响起,伴随着黑袍人宛如轻叹的声音。
“焚风。”
这是极为可怕的秘术,秘术师汲取了日光的精华把它用作杀敌的武器,化入风中足以让接触到的一切燃烧殆尽。
文搏感到顷刻间黑袍人身边如有飓风扫过,带着盛夏般的热浪,热风里像是带着烧红的刀,要把他一刀噼开。
文搏觉得自己浑身的血如沸腾般涌动,可怕的热量流动在他筋络中如同一条无法束缚的龙,狂暴地冲击他的关节,要摧毁他的身体。但文搏的思维清晰,脑海澄明如镜,他一步不退,发出了怒吼。
“杀!”
如武神咆孝,声震四野。
可是这一吼并没能喝破眼前恐怖的热风,文搏身上青袍燃起青烟然后很快焚烧成飞灰,露出他结实雄壮的体魄,身上毛发都被点燃,文搏如在火中,唯独那杆乌金色的铁枪发出了更为勐烈地咆孝。
炽热的烈风在此刻为之辟易,文搏就像浴火的武神,在这个瞬间无可阻挡,刺出了暴烈如龙的一枪。
焚城!
息衍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位老友演示过的极烈之枪,那是刺出一条直线贯穿所有圆的枪术,极烈极快,一招制胜。可是文搏的招数不同于极烈之枪以枪尖突破剑围、枪围的突刺,文搏这是以极快的枪速打破空气的壁障,将周围带着热量的空气都尽数驱逐,以强横无比的意志贯彻到一枪当中。
时间都仿佛停止了,息衍看到了这一枪在空气中造成的一块空腔,周围焚风造成的热量全都被这一枪牵引反扑向黑袍之人。
息衍没有发呆,他觑得这短暂的一瞬,他如同一只雄鹰向着猎物俯冲而去,黑袍人突然感觉到眉心中间有一道渗入骨骼深处的寒气,仿佛是那柄古剑紧贴他的皮肤。
息衍侧转身体,右手按住剑柄,借着前冲和转身的两重力量,噼出了极为雄浑的一剑。
逆手鹭行双合斩!
息衍的成名绝技,此刻与文搏暴烈而狂躁的焚城一同杀向了黑袍人。
黑袍人露出诧异的神色,面对这次合击略有些猝不及防,可是他并无慌乱,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天驱,都是百死不悔的痴愚之人啊……”
文搏和息衍立刻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混杂着鲜血的泥土冲天而起,炽烈的光焰在身边暴动,仿佛大地深处是一个封闭的熔炉,只有深井直达那里,压抑已久的火光直冲上天,笔直如剑。
这是阳昊之井,黑袍人无须吟唱就发出了如此可怖的秘术,吞吐火焰的深井在他们身边宛如开花般绽现,每一次的火焰喷射像是一次呼吸,带着雷霆般的巨响。
三尺距离,如同天堑,息衍觉得自己要越不过了。
一道惨烈的灰光带着凄厉的尖啸而来,鬓边斑白的发丝在这一刻让发箭的男人显得格外沉稳而自信。
是白毅!他竟然摆脱了三个少年的纠缠,在无人在意的瞬间射出了一箭。
文搏一开始的怒吼,本就不是为了喝破恐怖的焚风,而是以强大的意志感染被迷惑的三个少年,武神的怒吼,本就是对迷魔之人的良药。
这一刻,黑袍人都无法忽视白毅的箭,他叹息着拂动大袖,吹熄了眼前阳昊之井的火焰,他无法同时使用两道秘术,当阳昊之井消失,一道无法被看见的屏障在他身前浮现。
长薪箭再次落空,这看似不起眼的防御却稳如山岳,长薪箭如同投入火焰的飞蛾,顷刻间化作飞灰。
奈何有人从始至终都未停歇。
乌金色的枪芒终于抵达了目的,墨色的长剑发出欢悦的轻吟。
“轰!”
大火,再次席卷于原地,黑色的骏马像是燃烧一样喷出火焰,而端坐马背的黑袍人再也维持不住姿态,翻飞的黑袍下,鲜血不住的涌出。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试图腾飞而起,可是文搏和息衍抓住了白毅创造的机会,以魂印兵器破开了重重阻碍,命中了黑袍人。
“很好,很多年没有人能伤到我的躯体了。”黑袍人叹息着看向自己的腰部和小腿,一处碗口大的伤疤在他腹部出现,而小腿齐膝而断,黑袍人似乎没有一点儿疼痛,“这一局是三位胜了,一点小礼还请收下。”
他勐地挥手拨动琴弦,之前的琴声悠扬凄切,此刻却如雷霆天降。
琴声在夜色中仿佛刀子一样飞扬出去,琴声所到,浓郁的雾气立刻变得稀薄起来,沉闷的空气变得清润,让人脑海里的混沌忽然消散,茫然地以为刚刚做了一场大梦。
接着黑袍人整个燃烧了起来,文搏立刻的察觉到不对,虎牙横扫而来,这次却只能击破一阵黑灰再无收获。
唯有一道声音在天地间响彻。
“还有一局,请诸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