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无视了食物和弦乐,贪婪地盯着女孩们的背影看。她们的纱裙下似乎不着寸缕,诱人的肤色隐隐透出,风来时掀动她们的裙子,露出如玉的小腿。
牟中流悄悄地跟阴离贞眼神交流,随后站起身子,顿时让水手们不敢乱看,哪怕心中犹如火烧,还是等候着牟中流的训戒。
可是牟中流站起来良久,望着眼睛里像是火在烧着一样的船员们,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牟中流想暗中告戒船员们不要喝得太多,但是之前都已经说过;他也想告诉船员不要沉迷美色,可是男人们都已经恨不得现在就拉着看上眼的女孩钻进林间共赴巫山;他还想暗示文搏盯紧阴离贞,可是阴离贞似乎刻意隔绝两人的交流,根本没有单独的空间让他们私下串联。
最终,牟中流无话可说,大手一挥,宣布了蛛巢之宴的开始。
“去吧!狂欢吧!痛饮吧!不醉不归吧!”
“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从船员们喉咙最深处发出,阴离贞起身拍了拍牟中流的肩膀,牟中流眼中闪过难明的色彩,两个人继续往山上走去。
欢呼持续了片刻,船员们迫不及待又畏手畏脚的靠近女孩们,他们并肩而坐依偎着窃窃私语。有些愣了片刻,那都是牟中流的心腹精锐,很快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涟漪,跟着阴离贞与牟中流起身继续去赴下一场宴饮,此时此刻山上有上千的女孩,几百处宴席,仿佛永无止境的欢乐。
“想去别客气啊,哟,瞧瞧这是谁啊!”崔牧之对着商博良挤眉弄眼,发现在人群中一个格外猥琐,穿着丝袍都显得沐猴而冠的男人分外显眼,连忙挥手招呼。
“哎,崔参谋昨天可是错过了好事啊,啧啧。”郑三炮正要炫耀,哪知道崔牧之冷笑一声,“老郑,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有刺客扮成你的模样前来劫船,死伤近百人才打退,你说他怎么知道那么多关于咱们得消息。”
这话吓得郑三炮顿时手脚发软,连忙指天画地的起誓,“绝不是我泄露消息!昨天,昨天我去哪儿了小商可以作证,他就在我隔壁屋,我一夜没出来!”
“可我出来登山观海了。”商博良一句话就让郑三炮瞬间哑了,昨天商博良可没接受阴离贞赠与的女子,怎会安然待在房中。
“好了,别逗老郑了,已经查出来是水兵里有人嘴巴不严实,喝了几两黄汤什么都被人套出来。”文搏对此颇为无奈,这年头在海上当兵打渔的别指望保密素质多高,没有把交人婴儿的事情泄露出去就算对得起文搏的看顾,那些日常生活细节只当是吹牛就被人摸清楚属于是难以控制之事。
一时间崔牧之也有些满肚子不高兴没处使的味道,他昨夜损伤惨重,亲信手下死了大半,差点儿没守住影流号让他格外失落,找郑三炮麻烦也有几分发泄怒气的意思。
“现在怎么办?跟上牟将军还是先歇着?反正还早,真正的大宴要到傍晚,咱们还有大半天时间。”郑三炮赶紧转移话题,不想被追究责任。
可崔牧之也明白怪不到郑三炮身上,就是嫉妒这混蛋昨晚逍遥而他在受难,最后也只得叹息一声,随后看向文搏,询问他的意思。
“往上走吧,这路途看上去不过数里,实际上蜿蜒盘旋,路上又尽是酒馔佳肴,天黑前能登顶就算不错了。”文搏说完,便提着枪跟上了早已走到前面的牟中流和阴离贞,商博良虽然还有些话想跟文搏交流,不过想来也不急,等前面休息时再说。
于是他们一行人便继续上山,一路上经过了十二场宴席,有些幕天席地,有的在凋栏玉砌的朱楼中。
女孩们各有着独树一帜的风姿,柔媚、温婉、纯真、野性,应有尽有。
有些独特的宴席更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帝都中豪掷千金的王孙公子来到了高门贵地拜访先贤,异常庄重的女孩穿着一袭拖地的青裙,长发上斜插一支碧玉长钗,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段如玉的脖子,饮宴之人只能隔得很远,喝着澹酒,以礼相待,那种感觉便如拜会一位饱读诗书的女史,容不得丝毫轻慢。
有些宴席则是放浪形骸到像是郑三炮最常光顾的勾栏瓦舍,绝美的女孩只着寸缕相扑,偶然间流露的春光让人驻步不前……
文搏目不斜视一路行来,偶尔也会停下吃些食物休息片刻,既是为了养精蓄锐,也是观察领略这一路风采。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山顶的瀛天神宫,站在宛若神殿的十二重楼宇之下,仰望与昨日相比消散大半的白鸥,跟着他们的水手越来越少,最后他们身后再也看不见人了。只有牟中流的心腹还能剩下一半,不过数十人的敢死悍卒仿佛铁铸,一步不离的紧跟着牟中流脚步。
见到此景,文搏觉得这是人之常情,牟中流则心中感慨,他一手培养近十载的心腹堪用者不过五十,一如阴离贞曾经断言的,虽然明知道蛛巢之宴越往上越是绝美的少女在等你,可能抵抗住千娇百媚诱惑走到最后的屈指可数。
即使牟中流的心腹们明知这些享乐纵情都是有毒的糖水,却依旧沉湎其中不可自拔。
文搏觉得牟中流就是在蛛网中越陷越深还不自知的小虫,以为强健的长螯能让他和猎手相安无事,哪知道自己也是猎物。
这就是蛛巢之宴,哪怕明知前头就是末路,依然会有无数人在尽头狂歌烂饮,希冀将一切忧愁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