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宋大家的整理着手里的绒线,打算抽时间给女儿织件绒衣。
这织绒衣的手法还是她托关系找老姐妹家在绣房干活的孩子问来的,即使托了童嬷嬷的儿子按照进价买的线,这一斤半绒线也足足花了她三两多银子,好在二姑娘不是个小气的,平日里从不尅口,还时有打赏,要是依着从前,她可舍不得买。
宋大家的一边绕线,一边跟女儿絮叨,“给你织个带袖子的,连两边儿胳膊都护上,从明儿开始织,有个把月也就织得了,到时候天冷了,正好穿。”
“妈你何必花这个钱?穿棉袄也一样暖和。”
“妈就你这一个闺女,不给你给谁?穿那大厚棉袄鼓鼓囊囊的跟个球儿似,不好看不说,行动坐卧都费劲,你打小儿身子骨就比别人弱些,我听人说,要是穿了这个绒衣,外头再罩一层薄棉袄就够了,要是火力壮的,只穿一层夹衣也行。”
“这衣裳连姑娘都没有呢,我穿了,岂不是叫人议论?”
“谁说姑娘没有?童嬷嬷也正准备织呢,只是她不会,等着人教她呢,这绒线不常见,叫人知道了不免议论,才没叫人瞧见,再说了,姑娘冬天的衣裳要什么样儿的没有?——等织好了,你就穿在里头,别叫人瞧见了,知道么?”
要是换了平时的小五,听见她娘要给她做新衣裳,准得高兴,可今天不知怎么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宋大家的不免奇怪,伸手摸摸小五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你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哪里难受?”
小五摇摇头,“没事,就是累的慌。”
宋大家的失笑,“小丫头,才干了多少活儿啊就累了?累了就歇歇吧,去,去床上躺着睡,盖上被子,如今夜里冷了,别受了凉。”
小五“唔”了一声,就上床睡觉去了。
宋大家的心里虽有些奇怪,不过也只想着小五多半是白天玩疯了累着了,便不管她,等手里的绒线都收拾妥当,远处响起了二更鼓,才洗了把脸,给同屋的人留了盏灯,便准备睡了——她掀开被窝,推了推女儿让她往里头挪挪,却发现女儿并没有睡着,“不是困了?怎么还不睡?”
小五翻过身来,抱紧了母亲的腰,宋大家的笑骂,“你这丫头!”正待笑话女儿几句,却见女儿浑身颤抖,不禁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她摸摸小五的额头和背,并没有发烧,又抬起她下巴,就着灯这才察觉女儿的状况不对,“究竟是怎么了?好孩子,跟妈说,你哪儿不舒坦?”
小五满怀心事,“妈,要是——要是我听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阴私事,该怎么办?”
宋大家的心里咯噔一声,下床检视了一遍门窗,转回来神情严肃地看着女儿,小声斥道,“你这丫头,早让你注意、注意,你怎么就不听话?”
小五埋着脑袋,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妈,以后我再也不偷听了……”
“若是咱家惹不起的,也只能躲了,你……你究竟听到了什么不能听的?”
小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附在母亲耳边将今天听到的那件事极小声说了。
“什么?”宋大家的两腿一软,险些脱口而出,她立即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着急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小五摇摇头,“应该没人瞧见,当时正巧钟家的两位表少爷掉水里了,那两位匆匆忙忙去了,也没顾得上再四处查看,我怕叫人说破,就反穿了衣裳去西边的桂花林采了些花,云珠说她没找着我,也叫我搪塞过去了……怎么办?怎么办?”
宋大家的一脸忧虑,“以后可再不能做这样的事了!虽说没人瞧见,可毕竟都知道你出去了一趟,要是哪天被人拿出来说道一番,让夫人疑了心,想查什么查不出来?”
见女儿心不在焉的,她更严厉了些,“我说的你听到没有?以后就只当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事,你也从未去过那边,听到了么?”
小五慌乱的点了点头,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
宋大家的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能懂事呢?”
“妈……”
“从明儿起,你就忘了这事,该怎么服侍姑娘,就还怎么服侍姑娘,任谁问起,都得一口咬死了,决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不明白?”
小五使劲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