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太夫人见了他们,受了礼,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理会了,仍旧与侯爷说话。
这兄弟两个神色如常,看来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老爷和三老爷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俩,两人长得也像,只是二老爷足蹬官靴,身上穿了件宝蓝色团花圆领袍,富贵体面,三老爷却穿着月白色细葛布直缀,脚上一双云头履,一副闲散士人的打扮,看上去有些瘦弱,坐在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曼春想起从童嬷嬷和宋大家的那里听来的,说二老爷和三老爷的生母韩姨娘是侯爷在外头置办的外室,出身不好(至于怎么不好,童嬷嬷和宋大家的都缄口不言),然而这位却是个有手段的,这么多年也没见失宠,还让两个儿子都入了侯府,上了唐家的族谱,二老爷读书不行,就恩荫入仕,三老爷无心为官,就在家闲散着,手里也不缺钱花,和不受侯爷待见的大老爷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太夫人和侯爷说着话,别人也都不敢大声,就连林夫人与王氏也是小声低语,曼春听见林夫人问起王氏香料的事,王氏说回头让人包些好香料给林夫人送去。
丫鬟们上了茶,二老爷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眼角余光扫见正和林夫人说话的王氏,以及王氏身后的唐曼宁和唐曼春,视线在她们脸上转了一圈,忽然皱了皱眉,嘴角耷了下来,竟是一副鄙弃隐忍的表情。
唐曼宁低头附在妹妹耳边,“二叔还是那副德行,没事儿离他远些。”
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人。
安平侯世子唐轶十六七岁的年纪,相貌肖似林夫人,温文尔雅,却不显得文弱,也许是因为已经成亲的缘故,或者是他嫡长的身份,看上去比他实际的年龄要沉稳许多,见了唐曼宁和曼春,笑着叫她们免了礼,还问了几句她们路途上的事,伸手比了比,“你们走的时候还小,才这么高,如今回来了,我倒不敢认了。”
唐轶的同母弟弟唐辑今年也才十三,一看就知道长相是随了唐侯爷,将来长大了也定是个美男子,他一来便被太夫人的揽到怀里,抚着他的背问他今天学了什么。这会儿听见他兄长的话,便笑嘻嘻道,“四哥成了亲,说话老成得很,越发没趣了。”
太夫人笑骂了句,“你个猴儿,倒挑起你哥哥的不是来了。”
众人只管赔笑,唐侯爷轻咳两声,瞪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腻在你祖母怀里。”
唐辑没趣的收了笑,刚要起身,又被太夫人按住了,对儿子道,“你凶什么,他还是孩子呢,怎么?我的亲孙子,连搂也不能搂了?”
唐侯爷只得罢了。
曼春留意到上午见过的方姨娘和红姨娘都没有出现,只一个方姨娘所出的六爷唐砗被乳母领了来给太夫人和侯爷、夫人请安,太夫人瞧见他,倒把心思也分了一丝儿出来,问唐砗,“砗哥儿今天做什么啦?”
砗哥儿瘦瘦小小的,似乎带着些弱症,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奶声奶气的答道,“回祖母的话,今天砗哥儿去学堂念书去了,先生教了‘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孙。自子孙,至玄曾。乃九族,人之伦。’”
太夫人点点头,砗哥儿的乳母便把砗哥儿领到一旁去了。
砗哥儿年纪虽小,辈分却比唐曼宁和曼春都大,她的乳娘上午的时候跟着方姨娘见过长房的这姐妹俩,兴许是事先叮嘱过了,退下来便引着砗哥儿来到姐妹俩跟前,王氏见了,叫两人见了礼,砗哥儿看上去有些紧张,小脸儿严肃,“不必客气。”
唐曼宁扑哧一笑,趁着别人都在说话,无人注意这边,蹲下来逗他,“我们和六叔是头一回见呢,有没有见面礼啊?”
砗哥儿一愣,扭头看看乳娘,见乳娘正跟一旁一个小丫头说话,他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迟疑了一下,小手解开腰上的小荷包,抓出两颗金锞子来,递给唐曼宁,又看看一旁的曼春,“你一个,她一个。”
乳娘见他拿出这个,想拦又不敢拦,急得去看唐曼宁和曼春。
曼春见这两颗金锞子足有二三两重,一角为“天禄”,双角为“辟邪”,想来不是用来打赏的,而是放在砗哥儿身上辟邪的,忙把这东西塞了回去,哄道,“我们才回来,怎么能要六叔的东西?”
砗哥儿的乳娘带着歉意朝两人笑笑,对砗哥儿道,“这是砗哥儿常戴的,不好送人,不如明儿咱们给大姑娘和二姑娘带些好吃的果子?”
砗哥儿皱着淡淡的眉毛,迟疑地看看乳娘,唐曼宁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忙对砗哥儿道,“真有好吃的果子?那砗哥儿明儿请我们吃,好不好啊?”
总算把砗哥儿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