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觉,浅抿了口茶,方慢条斯理继续:“文是好文,人却未必。”
王三郎:“……”谢清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众人松口气:这才是谢明华的风格嘛!
谢清如安阳王的愿,为“他的《洛神赋》”做出了一个评价。
只是评价内容却让人不得不感慨:毒,真毒。
谢清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刻毒,但是王三郎听了却只想鼓掌——即使这话是他看不顺眼多年的死对头谢清说出来的。
扫一眼周围的人,见诸人神色,就知道大家想法都差不离。
——咱们世家也是你能轻侮的?
换了王三郎在谢清位子上,定然是说不出谢清今日这话来,脸皮一撕破,双方太难看,方方面面利益纠葛更是麻烦。但是谢清做出这事……王三郎意外之后,竟只觉得,理当如此,这才是谢清。
安阳王那边接到消息是一脸懵逼。
“谢清是个男的?!”
下属一听这话,比他还懵:“谢家七郎君谢清,自然是男子。”
安阳王脑子“嗡”的一声:“哪个谢家七郎君?!”
“前些年方从隐居处回了盛京的,谢家现任家主七叔父,谢清谢明华。”谢清,字明华。
安阳王崩溃地和下属艰难交流半天,终于捋明白发生了怎么一回事。
前阵子吧,安阳王出去踏黄,带着几个小伙伴一起。
薄暮冥冥,秋菊落英,少女拈花一笑,朦胧间似九天神女。不过惊鸿一眼,转眼不见人影,唯余婀娜身姿印在他脑海久久不散。
安阳王就问了:“那处是何人?”
被问的是个一起来踏黄的勋贵子弟,几年前刚回盛京的谢清杀鸡儆猴,其中被杀的“鸡”就包括这位,被调去地方上当了好几年官,前两天才回来。
听了这一问,这位也没让下属去,自己摸过去看了一番,回来对安阳王道:“是谢清!”这个时代直呼人名已是不敬,若称呼的还是一位长辈,那就简直可称得上是侮辱,一个不好那就是结了仇。这位酒喝多了,又对谢清积怨已深,一时愤懑之下便脱口而出。
安阳王这就记下了:神女叫谢清。
决心把神女娶回家的安阳王回家就把《洛神赋》给默了出来,花了半个月时间,艰难地把各种不适宜的句子典故改掉,当即着人送了出去。
安阳王现在想想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如何没人告诉我谢清便是谢明华!”谢明华他知道啊!文学家加诗人,男的!但是他怎么知道谢明华名字叫谢清!
下属低头喏喏认错,心道您这些年和世家斗得死去活来,到头来连人家那边名声正盛的谢明华的名儿都不知道?那我每次给您报谢明华如何如何,您也不问我一声?
这事儿的确是安阳王的锅。
原主早逝,在历史上是有点才名,但也就流传了个“谢明华”的名号来,安阳王一个理工科,又不专门研究这个,怎么会知道谢明华原来不叫谢明华,还有个本名叫谢清?
他胎穿到这边,现在也有了二三十年,按理说不至于还犯这种低级错误,但第一印象害死人,下属上报谢明华如何如何——这个时代的人互相称呼基本用字,或者谁家几娘子谁家几郎君——换了别人他还问一句,换了谢清……哦这个人我知道,谢明华啊,嗯你继续说,他做什么了?
误会,有时候就是这么产生的。
安阳王一拍脑袋,赶紧想着怎么给据说是谢清侄女的女神解释清楚:我对你伯父没意思我喜欢的是你!
但是在那之前,“文是好文,人却未必”这个评价……
“你着人放出风声,就说谢明华……”
谢景行那边帖子还没出去,谢清就把事情解决了,两人还没松口气,外面突然起了些流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谢清自从当年回京初时参加了一次诗会,从那以后便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人前,这次被这么下了面子,也没做什么,由此可见,谢郎才尽。
流言还没传到谢清那边,谢云崖先气到了。转脸从谢景行那儿接了张帖子参加文会。她本身便天赋难得,又有谢清指点,诗文辞赋清谈策论,样样惊艳无比,压得与会众人喘不过气来。
待压服了那些人,便有人好奇:“不知十四娘子师从哪位大儒?”
谢云崖清清淡淡一句:“并无师承,只曾蒙伯父垂怜,有幸在他膝下听一二指点。”
瞧瞧这话说的。“有幸”被“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