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佑榕轻轻推开椅子,在书房里轻快地踱着步子,好像心情反倒很好。向小强和郑恭寅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她终于有了足够的理由干涉内阁决定、做一件她想做的事了。
她忽然停在书柜前,凝视着一格一格的书籍,目光落在其中一本书上。她犹豫片刻,轻轻抽了出来。
那本书很大,向小强能够看到书脊上印着《大明宪法》四个字。
朱佑榕捧着这本沉重的宪法,轻轻摩挲着烫金书面,凝视良久。
郑恭寅咳嗽一声,说道:
“榕榕啊……一本书而已,不要老被它圈着了……很多事情,该做就得放手做。”
朱佑榕轻叹一声:
“舅舅,我坐在这个位子上两年了,直接干涉内阁政府运作的事情,我只干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
说完,轻轻拍拍《宪法》,叹了一口气,将它插回书柜。
她凝视着柜上的《大明宪法》,心中默默想着:
“我这次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们不尊重我,不是因为他们开会扔茶杯……反正我们大明这些阁老也扔了几百年茶杯了……可笑的是扔茶杯还扔出这么个结果来……‘恐引发战争’,徐元贞能说这话,恐怕也是首辅大臣的授意……是啊,行动失败了,死上几十人,他们要担这个责任。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再说几句‘恐引发战争’的话,不但没责任,还落个顾全大局的好名声。‘不做不错’的道理,他们运用得很好啊……他们就不知道出了这种事情,不救人是说不过去的。不管成不成功,还是得不偿失,这个姿态都一定要做……不然就对潜艇部队士气打击太大了。都是些女孩子啊……齐希文说得好:难道她们不知道当老百姓安全又自在?难道她们晚上不喜欢呆在家里烤炉子织毛衣?难道她们晚上不喜欢坐在电影院里吃米花嗑瓜子?难道她们晚上不喜欢和情人在公园里花前月下?因为她们晚上要驾着潜艇,到长江上为大明、为我去偷鸡摸狗!”
朱佑榕转过身子,背着手,淡淡地道:
“璁璁,我说你写。”
郑玉璁赶忙低下头,坐到条案前,小心翼翼拿起笔,蘸两下墨,望着朱佑榕。
然后,向小强亲眼看着这个女孩樱桃小嘴里吐出几句“之乎者也”的话,特别是里边的那个“朕”字,还有最后的“钦此”两字,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不可思议,虽然就像看电视剧,但的确……真的发生了。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
一袭纯黑的汉式睡袍,一条天鹅绒丝带揽在腰间,朴素得没有一丝装饰。额头上丝绒发卡,把瀑布般的黑发随意地拢在脑后。纤挺的鼻子,白皙的脖颈,修长的身材,闲适地立在灯下,仿佛一只高贵的黑天鹅。
郑玉璁写完了,朱佑榕轻轻地说:
“用印吧。”
然后她偷瞥了一下向小强。向小强仍然盯着她,表情毫无变化,屁股仍然麻木地坐在太师椅里。他并没有在眼前少女脸上看到那种狗血电视剧里,微服私访的皇帝表明身份后,脸上那种王八十足、还想再活五百年的表情。这个女孩的眼神反而躲闪了一下,好像还有一丝尴尬。她轻咳一声,迅速移开目光,不经意抬手,假装摸下巴,顺手把睡袍领口拢得严实了一点。
……
今夜向小强没有回旅馆,被款待在昌平侯府的一间舒适的上房歇息。这一夜他睡的非常沉稳,没有想自己估计的一样,激动半夜、辗转难眠。而是像当年高考考完全部科目的当晚一样,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很香甜的迅速入睡。因为他知道,凡是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尽力地做到了。
愚蠢的人放过机会,聪明的人抓住机会,优秀的人创造机会。今晚他不但抓住了机会,还适时的主动创造了机会。
一个让整个大明举国羡慕的机会。
有了今晚的经历,向小强知道今后的五年,自己不会象老百姓一样度过了。今后,他将站在一个相当高的起点上,闯荡大明,或者说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