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等一个人（上）_第十章 真实

    金色的沙滩，蓝色的每岸线与天空连成一片，白色跳动的浪花，微微腥咸的空气，这便是《绝恋》摄制组的第一站。不同的是，虽然他们选择的地方是著名的海滨城市，却在一段荒凉少人的海岸，远近只有寥寥几户渔民，就连他们下榻的宾馆，也离拍摄地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因为是古装剧，对场景的要求比较严格，剧组刚进驻，还没正式开拍，都是道具在做先期的准备工作。大多数演员们都很年轻，又是来海边拍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有许多浪漫的故事都是发生在海边的，在叶婉珠的故事里，也有很多海边的场景，她喜欢大海，每当听到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心里就会觉得很平静，什么样的烦恼都不复存在了，能把工作和兴趣爱好结合在一起，也是叶婉珠此生最大的心愿，而现在，愿望实现一半了。

    她光着脚丫和卓雅在海滩上奔跑，两人聊着聊着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好朋友曾玉，不知道装病在医院骗取心上人同情的她现在怎么样了。卓雅拨通了曾玉的视频电话，屏幕上出现曾玉盘着腿坐在病床上冲她们扮鬼脸，很显然窦森并不在身边。卓雅惊讶地大声道：“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在医院？”

    “我有脑震荡，还有，肚子也不舒服，该死的医院却总是检查不出来！”曾玉笑得贼贼的，手里拿着个苹果抛来抛去，“你们知道吗，窦森可紧张我了，我只要一说哪里不舒服，他就很着急，刚才还说要给我转院去别的地方检查。”

    叶婉珠见她一脸骄傲的模样，担忧地说道：“你再骗下去迟早会穿帮的，我看你还是别玩了。”

    “有什么关系，人家喜欢了他那么多年，现在知道他对我也不是没感觉的，我当然要享受一下被宠爱的滋味喽！”曾玉有些傲娇，赤裸裸地炫耀她现在的幸福。

    “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欠揍。”卓雅笑眯眯地朝她比了个鄙视的手势。

    曾玉只当没看见，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问道：“对了珠珠，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上次手机会在秦彦那里？你不是对他最不感冒的吗？”

    说到这里，叶婉珠才想起自己那部可怜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展示给曾玉看，碎掉的屏幕虽然不太好看，可不影响使用，加上叶婉珠这段时间的支出有些超出计划，也没换掉的打算，“你看，都是那个倒霉蛋，害得我的手机摔成了这样子。”

    “摔碎了？”曾玉不以为然道，“正好趁此机会换掉啊，秦彦那么有钱，正等着你狮子大张口呢。”

    “才不要，我是我，他是他，我可不想花他的钱。”叶婉珠嗤之以鼻，“你知道他是我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讨厌也没用啊，还不是得和他每天朝夕相处吗？”卓雅嬉笑着，“这可是命运的安排，你是想逃也逃不掉啊！”

    叶婉珠哀怨地看着曾玉，“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有私心，我哪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当初若不是你骗我男主角会是伍卓轩，我才不会和秦彦那家伙有交集呢，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叶婉珠的话还没说完，曾玉就笑得捂住肚子笑趴在床上了，没注意到身后，窦森缓缓走了进来。

    卓雅和叶婉珠都看到了，不敢出声提醒曾玉，只是连连冲她挥手示意，想让她看身后。可平时挺机灵的曾玉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哪根筋秀逗了，不仅没接收到好友的暗示，反而说道，“你们俩个在干吗？演哑剧给我看吗？不要再逗我笑了，我刚才还和窦森说我肚子疼，要是再笑下去，假的就要变成真的了。”

    叶婉珠和卓雅绝望地拍了拍额头，窦森此时走到了曾玉身后，面无表情地拿起床上还连接着视频的手机，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还保持着礼貌，“不好意思，要打断一下你们之间愉快的交谈了，我有些话要和曾玉好好聊一聊。”

    卓雅和叶婉珠面对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显然盛满了怒气的脸连连点头，动作一致，而曾玉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苹果，呆呆地看着窦森，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紧接着，屏幕一黑，窦森已经挂断了电话。

    “哎，不作死就不会死。”卓雅收起手机，哀叹了一声，“早说了这方法不保险的，她非要玩火自焚。”

    叶婉珠也十分担心曾玉的处境，曾玉虽然表面上是个豪放的姑娘，但这么多年来，真心喜欢的只有窦森一个人，他在国外那么多年，曾玉便等了那么多年，他现在才刚回来，两人就来了这么一出。

    “其实知道了也好，迟早要面对的。”叶婉珠耸了耸肩，“我相信如果窦森真心喜欢曾玉，知道真相后也许会生一时的气，但过一段时间想开了，就会理解她的用意。”

    卓雅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婉珠，“你好像很懂男人，不知道你要是真心爱上了一个男人，会怎么样。”

    叶婉珠微微有些脸红，为了掩饰尴尬，她扬了扬小脑袋，“谁说我没真心喜欢的男人，我可是从中学时代就喜欢伍卓轩了呢！”

    “切，这可不算。”卓雅还想要说什么，叶婉珠的手机响起，是周园打来的，让叶婉珠有空的话去秦彦那一趟，他有几句台词不太确定，希望她能解释一下。

    叶婉珠是编剧，演员有什么想法和问题都是直接找她沟通的，凭什么秦彦就有特权，自己不来，让她上门去解释，这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周园打电话转告。

    挂了电话，叶婉珠忿忿不平地抱怨道：“你看，全剧组就他最大牌，我又不是他的丫鬟，被他呼来唤去的。”

    卓雅笑得高深莫测，推了推她，“你还是老老实实去吧，就连王导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的，我们这部戏，就他独挑大粱，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呗，反正你现在也没事。”

    “那你陪我一起去吗？”

    卓雅无情地摇了摇头，“我才不去呢，马上就要开拍了，我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没人性。”叶婉珠用眼神狠狠唾弃了卓雅一番，虽然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还是往秦彦所在房间走去。

    卓雅看着她的背影，隐隐觉得，像叶婉珠这样单纯又天生缺根筋的女孩子，落入秦彦的手掌心是迟早的事，大网已经张开了，就等着叶婉珠自己钻进去了，而她，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叶婉珠来到秦彦的房门前，摁了一下门铃，没得到任何回应，她仔细看了看，门是虚掩着的，也是，这一整层楼住的都是剧组的人，很安全。她轻轻推开门，“我进来了！”

    依旧没人回应她，屋子里的窗帘半拉着，虽然是白天，还是有些暗，叶婉珠大喇喇地走进去，四下张望着，“既然不在屋里，那叫我来做什么？又是在耍我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叶婉珠脚下踩着厚实的地毯，房间并不是她想象中布置的豪华奢侈，简洁得让人觉得安心与舒适。一张大床，一个书桌，大衣柜门打开着，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的挂得很整齐，衣柜旁边的椅背上，搭了一条熟悉的绿色丝巾，叶婉珠有些好奇，便想走过去看一看。也许是心虚，毕竟主人不在，自己却在他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所以当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哼”一声之后，脚下一不注意，绊了一下，身子不稳，撞倒了旁边的行李箱，她顾不得身上还痛着，忙把箱子扶好。

    这时，秦彦走到叶婉珠面前，她抬头一看，见秦彦刚沐浴完毕，全身上下散发着温热的水气，下身裹了一件浴巾，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此时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啊――”叶婉珠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尖叫一声，忙闭上了眼睛，觉得还不保险，又伸出手紧紧蒙住双眼，并且想要立即逃离现场。

    可她不熟悉房间的布置，又死命捂着脸，没走出几步，就一头撞在了床柱上，她“哎哟”一声哀嚎，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秦彦想去扶她，叶婉珠却像是见到鬼一样，连连往后退，“你……你不要过来。”

    “我又不会害你。”秦彦皱着眉头，见她的视线只要一触及自己半裸的身子，便慌乱地别过脸去，觉得好笑，他秦彦可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嫌弃，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争着想看一眼，他如此牺牲色相，而这个女人，竟然避他如蛇蝎？

    叶婉珠慌乱间从地上摸起一本书遮住眼睛，“我……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她心虚地解释着，脑海里却不住地回放她刚才看到的情形，秦彦光裸的上半身肌肤光滑白皙，宽阔的肩膀，紧窄的腰身，还有腹下隐隐现出的八块肌肉证明他平时经常锻炼，完全不输给给任何一个T台男模。

    呸呸呸——叶婉珠意识到竟然没办法赶跑脑海里的这段影像，对自己超级鄙视，她当初可是豪言壮语地夸下海口，就算秦彦脱光了站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看他一眼的。可现在人家只是脱了一半，她不光看了，那幅画面还一直停留在脑海里徘徊不去，天哪。

    叶婉珠此时也顾不得自我反省，她现在还狼狈地坐在地上，不敢起身，不过这倒是给了她一些启发，她屁股挪动着，往门外爬去。

    秦彦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她难道打算用螃蟹一样的姿势爬着出去吗？他也不拦她，顺手拿起剧本递给她，“我觉得有几段台词需要修改一下，这样才能更好地突出男主角的性格特怔，你看一下，有什么意见可以再来找我。”

    叶婉珠放下手里那本“遮羞”的书，接

    过剧本，眼睛却是一点也不敢乱瞟，只盯住秦彦脖子以上的位置，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对他的话自然也没听进去，只是讪讪地应道：“我知道了。”说罢，她忙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地冲出去，活像身后有什么人在追她一样。

    秦彦看着她的背影逃也似的消失，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很大力地关上门，声音大到整个楼道都为之一抖，他哑然失笑。明明是他被看了个精光，怎么她反倒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

    季韫此时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正好见到了叶婉珠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解地问道：“叶编剧她怎么了？”

    “谁知道……”秦彦耸了耸肩，回了房。

    季韫走进屋，见一地的狼狈，把被叶婉珠撞倒的东西收拾回原位，“秦哥，你把剧本给叶编剧了吗？”

    “她刚才来拿走了。”秦彦从衣柜里挑出衣服，走到卧室的隔板后面。

    季韫看了眼镂空的隔板后面秦彦换衣裳的样子，联想起叶婉珠刚才的反常行为，心里邪恶地想着，难道刚才叶编剧进来的时候，秦哥正在洗澡？那就怪不得她会如此激动了。

    哎，季韫深深叹了口气，秦哥这下可是亏大发了。

    叶婉珠逃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间，卓雅还没回来，她随手把剧本扔在桌上，坐在床上只喘气。

    还不到最热的季节，叶婉珠却觉得心里烦躁得很，她打开空调，调低了温度。

    这秦彦简直太不知羞耻了，明明叫了她去房间讨论剧本，居然不穿好衣服就出来了，害得她……叶婉珠只要一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就觉得口干舌燥的，她连连甩头，把“少儿不宜”的画面努力甩出去。真是该死，也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

    这时，卓雅从外面进来，一推开门，就看到叶婉珠魂不守舍地坐在床边，空调开得很低，卓雅正拿了支冰激凌在啃，当场就被冻得瑟缩了一下，她奇怪地看了叶婉珠一眼，“发生什么事了？空调开得这样低，不冷吗？”

    叶婉珠瞟了她一眼，不甘示弱地回敬道：“你这样的天吃冰激凌，不觉得冷吗？”

    “你怎么了？”卓雅走到她身边，“怎么这么大火气？”

    “你不知道，我刚才去秦彦的房间，这家伙竟然——”叶婉珠话说到一半，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说也罢，生生把下半句咽了下去。

    卓雅狐疑地看着她，“秦彦怎么了？他又哪里惹到你了？”

    “没什么！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以为自己长得帅就了不起吗！”叶婉珠横了卓雅一眼，“我不想听到这人的名字。”

    “你不想听也不成了，明天就要正式开机了，早上八点，导演说谁都不许迟到。”卓雅扬扬得意地坐到床上，这一次进组，让她觉得最开心的事就是可以和叶婉珠窝在一个房间里，有多年的死党作伴，就算是再艰苦的拍摄，也不会觉得难熬了。

    第二天早上，太阳才刚升起，剧组便热闹起来了，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车队也早早候在宾馆楼下，道具组的人忙着把机器和要用的道具往车上抬。

    叶婉珠昨天晚上一直没有睡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新环境的缘故，楼下刚有动静她便起床了，简单洗漱之后就溜下来看热闹。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组，不知道拍戏的流程是怎样的，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她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不一会儿，演员们陆续下楼了。

    叶婉珠见有女演员化了很浓的妆穿戴得整齐才慢吞吞地下楼，站在那里等剧务安排，不由腹诽着，化成这样去拍摄地，一会儿还得重新化妆，何必呢？

    卓雅揉着眼睛，一看到叶婉珠便抱怨道：“珠珠，你昨天晚上是怎么了？一个晚上就在床上翻烙饼，害得我也没睡好。”

    “我……”叶婉珠可不会承认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地睡不着，脑海里还总想起秦彦半裸的样子，幸好没说给卓雅听，否则她一定会笑死的，“我认床嘛。”

    卓雅白了她一眼，“拜托你下次要是再睡不着，也不用半夜偷偷爬起来调低空调温度好不好，我可不想还没开拍就感冒了。”

    “不好意思。”叶婉珠吐了吐舌头，心虚地道歉。

    这时，剧务招呼大家上车，秦彦和卓雅有专门的保姆车接送，导演和副导演以及制片人坐一辆小车，其他演员则要坐大巴去，这是剧组能提供的很不错的待遇了，毕竟这里远离市区，资源有限。

    卓雅见叶婉珠被安排在导演的车上，便跑过去一把拉住叶婉珠，笑道：“王导，你们这辆车已经很挤了，让珠珠和我一起吧，我们的车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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