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抬。
“苏络”把手撑在桌子上,弯下身子和他平视,“塞洛斯,”她念着有些生疏的,刚从主任处得知的名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下来,“你能告诉老师,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小正太又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明明连表情都只是细微的变动,却很快就让人读懂了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所传达出来的信息。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苏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和煦,“以后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你可以叫我苏老师,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单单听一个同学的说辞,所以,你也可以告诉老师,你刚刚是怎么想的?如果你不是很会和其他同学相处,也可以来问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正太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说完了吗?没说的快说,说完了快走。
饶是“苏络”喜欢孩子,现在也有点火气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不再说话,又在教室绕了一圈后,拿着刚收上来的作业进了办公室。
苏络悬在上方看着塞洛斯不再抬起来的头,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跟着飘进了办公室。
“苏老师,现在那个小哑巴在你的班里吧?”隔壁桌的老师从作业本里抬起头来,看着“苏络”笑得颇有些同病相怜。
两个苏络都皱起了眉头,却都没说话。
那个老师似乎在“苏络”的沉默中获得了肯定,“我就说嘛,有谁受得了那个小哑巴啊,一天到晚一句话也不说,看人的时候像是在看蝼蚁,他嫌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还是个哑巴啊!上次我们班一个男生和他说话,他那个眼神啊,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平时作业也是一个字都不写的,作业本上干净得就和新的一样,每天回家也就背个空书包,你说他的时候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听到一样,还给你一个眼神表示鄙视,之前陆老师就是受不了他才转到我们班来的。”
“也就主任多事,老师受不了就帮他一个班一个班地转,现在从我手上轮到你手上了,一定还说了什么要多多关爱他吧。这些人就是仗着自己有残疾,就觉得你要对他好,你要是好了一点,他就觉得要好十分,我说啊,还不如直接转到专门的学校去,就在这里浪费我们的资源……”
“苏络”把批改了的一组作业本收拾了一下,“我倒是听主任说,他的爸爸是一个什么集团的总裁,妈妈是外交官,几个亲戚也是有些权力的人,家里的钱多得一别墅都堆不下。”
那个老师哼哼这还想说什么,苏络飘飘荡荡地凑了过去,在她的耳后吹了一口气,清晰地看见了她从耳朵后冒起的一个个鸡皮疙瘩。
苏络一整天都在注意着小正太塞洛斯,可惜人家要不是趴着在睡觉,就是低着头在纸上画些什么,一个正脸都没有让她看到。
她看着“苏络”也不断偏过去的视线,暗暗地为自己头疼。
真不知道幼生版塞洛斯是这么难以搞定的人啊。
可能因为她盯了太久的关系,下班后她还在校门口看见了塞洛斯。小正太背着一个看着就是空的书包,站在校门的一角等着来接的人。
脸上没有一点小孩子放学了要回家的喜悦,倒是有些不耐烦,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他只穿了件白色的针织衫和一条天蓝色的裤子,站在四面通风的校门口,就像是一棵坚持到最后一滴水也耗尽的胡杨树。
“苏络”皱着眉头走过去,一边解下脖子上的围巾,不由分说就给人围上了。
塞洛斯看了她一眼,金色的眸子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又是你啊,居然又来多管闲事了。
伸手就要去扯掉围巾。
“苏络”做了一天的心理准备,早就对他这点眼神攻击物理免疫了,要是排除掉那点“老子宇宙第一”的气势,倒是可以看成一个犯二的小屁孩。
伸手按住他不停试图着解掉围巾的手,又用剩下的再绕了几圈,还在最后打了一个蝴蝶结,“你要是解掉的话,我就在这里陪你等到你爸爸来接你为止。”
啊,得到了一个“你有完没完”的眼神。
“苏络”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言而有信地站起身来,“我可是说到做到的,等会回去就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要是你没有一路带到家里,我就天天陪你在这里等到你爸爸来接。”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站起身来就准备走,走开几步后又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了塞洛斯“你还真是不要脸”的视线。
她伸手指了指塞洛斯的放在围巾上的手,对“老子宇宙第一”的人用了激将法,“作为一个男孩子,是不会在女生都发起了挑战之后,还有坚持着没风度的。”
塞洛斯收了手,别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