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公达以为可行否?”
荀攸摇摇头。“人心易动难安。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会引起人心骚动。袁绍南下,豫州即将成为战场,豫州世家很可能会闻风而动,孙将军不会希望南阳出现动荡。如果他战胜袁绍,民心所向,取质之事水到渠成。在此之前,哪个世家愿意冒这个险?”
“愚夫愚妇,不足与论,去不去并不重要。”周瑜扬扬手中的玉如意,仿佛赶走几只苍蝇。“公达以为孙将军与袁绍谁将是最后的胜利者?”
荀攸明白了。周瑜不是要世家送质,而是要几个关键的文臣武将送质,他本人也在其中。这既是对他的器重,也是对他的考验。接受就是腹心,不接受就是路人。他眉心紧蹙,沉吟良久,最后点点头。
“我准备一下,让家人随大军一起南下。”
周瑜展眉而笑。“公达决断,非常人可比。”
——
来到都亭,周瑜与荀攸下了马车,与郭攸之一起步入亭舍后院。几辆槛车在院中,但人不在里面,郭异、贺纯等人坐在堂上。郭异颜色枯槁,神情颓丧,身边也只有两个侍者侍候。贺纯、郑平、谢煚等人则满面红光,神态自若,看不出一点舟车劳顿的辛苦。
看到周瑜和荀攸跟着郭攸之进来,郭异眼神一动,看了一眼郭攸之。郭攸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上前说道:“父亲,这位便是建威将军,庐江周瑜周公瑾,这位是他的军谋,颍川荀攸荀公达。”
郭异连忙起身施礼。“罪人郭异,见过将军、军谋。”
周瑜含笑伸手虚扶。“敢问郭君所犯何罪?”
郭异哑口无言。孙策说他是谋反,他当然不承认。可是让他当着周瑜的面说孙策栽赃陷害,他还真没这胆量,别看周瑜笑得和蔼可亲,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翻脸?
周瑜扶起尴尬的郭异,又转头看向贺纯,拱拱手。“足下可是会稽贺公?”
贺纯挤出一丝尴尬地笑容,向周瑜还礼。刚才周瑜一句话堵得郭异语塞,他就知道眼前这位少年看起来和孙策不是同一样人,但本质上都不是等闲之辈。他是负罪之人,现在能堂而皇之的坐在堂上,享受着贵宾的待遇,那是虞翻为他们争取来的机会,用山阴贺家支持孙策换取孙策的默许,却不能说破,否则孙策翻脸,随时会让他们尝尝真正的囚犯是什么滋味。
“纯一介布衣,不敢当将军大礼。”
“贺公放心,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以建威将军的身份。”周瑜笑得很自然,看不出一点局促不安。“建威将军只统兵,不理政,更不理狱,我到这里来只是拜见家中长辈故君的后人。”他转身看向郭异。“敢问令尊名讳,什么时候任庐江太守,又如何与我周家相识?”
荀攸拱着手,站在一旁,听得清晰,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心里的担心烟消云散。周瑜不是孙策,他是真正的世家子弟,对这些事轻车熟路,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任何把柄,几句话就将两难境地化解于无形。别说是戏志才派来的细作,就算是戏志才本人亲自来,也未必能在这方面胜过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