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纪微微一笑。“用兵之道,在乎虚实之间。沮授与郭图之计看似矛盾,其实只是一物两面,可兼而有之。取青州一是断公孙瓒财赋,诱公孙瓒出击;二是震慑孙策,使其不能肆意妄行,声援江东世家。所难者有二:一是担心久战不下,劳师耗财;二是担心冀州不稳,为人所趁。主公不妨佯出青州,巡行大河,拥麾南指,引而不发,孙策必然破胆。主公再派一大将取青州,田楷可破。若公孙瓒驰援,则主公自将大军击破之。公孙瓒不出,则青州为我所有,公孙瓒失此赋税之地,难有作为。”
袁绍笑了起来。“元图所言,正合我意。元图以为,谁可当取青州之任?”
“易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能同心者,莫过于父子兄弟。显思镇兖州,与孙策大战于中牟,挫败孙策东进之计,隔水而望。征战一年有余,已然大有进步,堪当一面之任。显奕稍幼,却也随主公征战多年,主公何不派显奕出镇青州,令他兄弟二人携手,共对孙策,主公坐镇河北,待机而动?”
袁绍哈哈大笑,转头看看袁熙。袁熙很激动,脸色微红,却不敢露出一点丝毫,更加恭谨。袁绍笑道:“元图果然是不言则已,言必有中。不过显奕毕竟年轻,不如显思有经验。且显思有辛毗相助,方有今日之功。显奕若想立功,还需要一个才智过人的谋士辅佐才行。”
逢纪沉默不语。袁绍看着看袁熙,使了个眼色。袁熙会意,离席而起,来到逢纪面前,躬身下拜。逢纪连忙起身避席,袁绍伸手阻止。“元图,我就将显奕托付给你了。还望元图不要嫌他愚钝,多加教导。”
逢纪躬身还礼。“蒙主公信任,臣敢不竭尽死力。不过显奕年轻,骤然外任,恐怕难以服众,还请主公为其张目。”
“这是自然,我会饮马大河,为显奕后援,示以南征之意,震动豫州。此外,显奕也不小了,我想为他寻一门亲事,元图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齐鲁乃儒学兴盛之地,鄙州学者以郑康成为先。青徐门户则首推鲁国孔氏,其次泰山羊氏。”
袁绍沉思片刻。“那就委托元图为我留意,看看他们哪家有年龄相当的女子。”
“喏。”
袁绍让袁熙向逢纪行礼,又特地关照了一番,让袁熙有事多向逢纪请教,争取早一天能和袁谭一样独当一面。如果能顺利攻克青州,袁谭、袁熙再加上豫章的高干,三个人对豫州形成合围之势,就算孙策再能干也保不住豫州。
袁熙连声答应。
议事完毕,逢纪告辞,袁熙送逢纪出府。逢纪上了车,袁熙扶着障泥,殷切致意再三,目送逢纪的马车渐渐远去,这才转身回府。
墙角处,一个流浪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他转过两个弯,停在一辆没有标志的马车前,向车夫伸出手中的破碗,嘴里嘀嘀咕咕,像是在乞讨。过了一会儿,车厢里伸出一只手,将两枚铜钱扔在他碗中。
车帘掀开的一瞬间,郭图阴沉的脸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