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的打量着沈友。沈友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神情有点尴尬。
“子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对谶纬怎么看?”
沈友沉吟片刻。“将军,谶纬之说虽属虚妄,与谣言等同。常言道,谣言止于智者,但天下人愚者众,智者寡,谶纬、谣言还是有用的。”
“王莽失败,是因为谶纬不够吗?”
“将军,事不能一概而论。王莽能成功和谶纬有莫大的关系。天下人皆知汉为尧后,又言五百年当有王者兴,新王当是舜之后也是人所共知的事,袁氏因此为天下盟主,如果舜避丹朱故事能让天下人知道天命在将军,何乐而不为?”
孙策咂了咂嘴。他当然知道舆论的重要性,而舜避丹朱于吴会也的确和他眼前的情况相适应,是一个绝佳的炒作机会。但他一心想改造人心,如果现在图一时方便,利用了这件事,将来再反对这件事就等于挖自己根基了。就像光武帝刘秀利用谶纬造势登基,大兴所谓内学,最后又发现谶纬是柄双刃剑,不得不禁绝图谶,等于自打耳光。
他不想开这个头,但他一时无法说服沈友。沈友有三妙,其中一妙就是舌妙,这口才也的确是好。
孙策重新拿起文章看了看,思索片刻,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子正,凭心而论,你觉得你的文笔和杨德祖比,怎么样?”
沈友眼珠转了转。“应该在伯仲之间,不过他用词更典雅,才思更敏捷,我略逊一筹。”
“儒家经典中的那些微言大义呢?”
沈友眨眨眼睛,摇摇头,没再说话。他的确很聪明,但微言大义却是有师法、家法,要靠传承的,吴县是东南都会,但学问比起中原还是有距离的,顶尖的大儒基本都出自中原,吴会非常少,就算有,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学得到的。在儒家经典上,他没法和杨修比。
“所以这些虚样文章,由那些大儒们去做。我们做点实在的事。”
沈友有些怏怏。他辛苦了一夜才写出这篇文章,没想到却被孙策说成虚样文章,难免扫兴。
“什么才是实在的事?”
“你帮我写份奏表,刘繇和山贼勾结,许贡庇护豪强为非作歹,请朝廷进行下诏切责,给我讨伐之权。怎么样,没问题吧?”
沈友抚掌而笑。“没问题,我这就写,写完就请将军过目,保证让刘繇、许贡无言以对。”
“这就对了嘛。”
“什么对了?”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陆康走了进来,看看沈友,又看看孙策,眼神疑惑。“你们又在算计谁?”
沈友一见陆康,连忙伸手去拿案上的文卷。他反应很快,但还是快不过陆康的眼睛。陆康盯着沈友的眼睛,伸出手,手指勾了勾。
“拿来。”
“这……”沈友有些心虚,连连向孙策使眼色,示意他别说漏嘴。孙策却很坦然,取过文卷,起身递给陆康。“子正新作的一篇说史文字,正好请陆公过目。”
沈友苦笑一声,耷拉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