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官道上,一队骑兵正在迅速接近,就像一头巨兽劈波斩浪,所向无前,毫无准备的士卒纷纷冲向道路两侧的田野和草丛,全无斗志。跑得慢一点就被骑兵撞倒、杀死。转眼之间,十余骑已经冲到三百步以内,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披灰白色大氅的将领,手持长矛,打马急奔,杀气腾腾。
虽然看不清脸,但陈登猜到了那是谁,来不及多想,用力拍了拍车夫的肩。“快走,追兵来了。”
车夫虽然没打瞌睡,精神也很疲惫,听到陈登的提醒,转头一看,也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扬起马鞭,抽打马匹。马匹嘶鸣一声,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车旁的部曲也惊醒过来,纷纷呼喝着,踢马前行,跟上马车。
陈登扶着车轼,回头张望,见敌骑越追越近,不禁暗自叫苦。伏击重创了马超,他以为危险已经过去,放松了警惕,没想到马超如此顽强,居然又追上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魏腾也发现了后面的追兵,吓得脸色发白。
陈登气得直咬牙。他当时就建议魏腾不要坐车,要么骑马,要么坐辎重大车,魏腾不肯,非要坐他自己的轺车。马超追上来,很可能就是循着轺车的车辙。他安排了几路疑兵,但轺车只有一辆。
“魏君,敌人追上来了,我们跑不过骑兵,赶紧下车,走小路。”
魏腾这时也顾不上身份了。轺车是轻快,但没有骑兵快,时间长了肯定会被追上。他正准备下车,却被陈登拽住了。“快,脱衣服,脱衣服。”陈登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的甲胄,扔在车上。魏腾会意,也去脱身上的儒衫。但他心慌意乱,半天没能脱下来。陈登急了,一手揪着他的衣服,一手拔出短刀,一刀割开了衣襟和腰带,又将袖子撕开,扔在车上,提着魏腾的衣领就跳下了车,滚到一旁的草丛中。
魏腾摔了个鼻青眼肿,半天没能爬起来,陈登拖着他,猫着腰向前急奔,野草、杂树刮在他身上、脸上,划出一条条血痕,他却顾不上叫疼,拽着魏腾狼狈而逃。他们刚刚逃离大路三十余步,马超就赶了上来,不过他没有发现路边的陈登,盯着前面的轺车猛追。向两边逃窜的溃兵太多了,他看到了陈登、魏腾的影子,却没意识到那就是他要找的目标。
蹲在草丛里,看着马超等十余骑冲了过去,咬着前面的轺车不放,陈登松了一口气,向远处又看了一眼,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看到了孙策的战旗。原来追来的不仅是马超,还有孙策。他不禁暗生后悔。早知道孙策会追来,他就不会伏击马超了,浪费了那么多毒箭,牺牲了那么多精锐。现在他身边只有千余残部,又毫无准备,只能看着孙策近在咫尺,却无力出击。
孙策经过陈登面前的时候,突然勒住了缰绳,离他最近的许褚举起手,喝令停止前进。传令兵吹响了号角,四百余骑齐唰唰的勒住缰绳,迅速减速。孙策手一指,两个义从跳下马,奔向陈登跳下车的地方,从草丛中捡起一个东西,交到孙策手中。
那是一个革囊,孙策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吩咐了两句,许褚转身喊了一声,一百义从脱离队伍,冲进了路边的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