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拈着棋子,迟迟未落。
他能感觉到自己急促的心跳,指端也有些酥麻。鬓角已经被汗水浸湿,也不知道张超有没有发现。
应该没有。张超一直在关注棋局,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是鼓声,还是我的心跳?辛毗不敢断定。这里离袁谭的大营至少有十里,营中杂音又多,应该听不到那么远的战鼓声。
可是这鼓声真的很真切。
辛毗犹豫再三,放下了棋子。“仲卓兄弈道高明,我甘拜下风。”
张超抬起头,看看辛毗,眼神惊讶。“佐治,你这是什么话,战至正酣,胜负未分,你怎么能投子认负。不行,不行,继续下。”
辛毗苦笑一声:“仲卓兄,说实话吧,我不知道该如何落子,仲卓兄能否指点一二?”
张超转了转眼珠,摩挲着棋子,笑道:“佐治可是颍川名士,虽不以弈道著称,却也是个中高手。你让我指点,我如何当得起?”
辛毗拱了拱手。
张超将棋子放进棋盒,棋子撞击,发出沙沙的轻响。他沉吟了良久,突然说道:“佐治,听说你在南阳住过几个月?”
辛毗点点头。
“你觉得孙讨逆如何?”不待辛毗回答,他又说道:“能成其霸业吗?”
辛毗捻着颌下短须,脸上带着微笑,脑子里却在迅速分析张超问这句话的用意。他本想旁敲侧击,没想到张超却是开门见山。这是好事,他现在最怕绕来绕去,耽误时间。可是这个回答很重要,既不能太假,让张超怀疑他的诚意,又不能将孙策说得太强,让张超对袁谭失去信心。
他思索片刻,不紧不慢地说道:“孙讨逆虽然年轻,却大有气度,一时英俊,能不能成其霸业,我不太清楚,但乱世之中割据一方,以待明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以古拟今,河西窦融可比也。”
张超微微一笑。“那他和袁使君相争,谁胜谁负?”
辛毗笑着摇摇头,反问道:“这还用问吗?”
张超笑而不语。辛毗见状,只得解释道:“孙讨逆不世英才,但他出身卑微,难得士林之心,成就有限。其父孙征东以军功起家,官居二千石,爵封乌程侯,固然是一时英雄。但他出身寒素,不为士林所喜,就连乡党也不愿意依附他。征战数年,兵不过万,将不过满十,智谋之士更是避之如蝎虎。孙讨逆折节下士,能得谋士之心,所以才能据南阳,领豫州。可是他学问浅薄,又自恃其能,对荆豫英豪多有折辱,攻襄阳时甚至大开杀戒,屠戮习蒯满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众庶之心?若非如此,他坐拥豫州,怎么还会受困于兵力钱粮,还要和陈留做生意?相比于袁使君入兖州,一呼百应,万众归心,相去岂止天壤之别。”
张超点点头。“佐治所言甚是。不过,我有一点不敢苟同。”
“还请仲卓兄指教。”
“论大势,天下人心在袁氏,袁使君一呼百应,自然非孙策可比。可是战阵之上,两军对垒,生死相搏,孙策却要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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