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郭嘉一眼,拱拱手。“不教而诛,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奸民不惩。先教以善,后诛其恶,刑德并用,正是王道。”
郭嘉笑了,举起茶杯,向满宠示意。果然都是法家门徒,心有灵犀一点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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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舱里很安静,只有孙策和满宠两个人。三菜一汤,石臼湖里的鲜鱼一盘,虾一碟,蛋羹一碗,还有一碗菜汤,酒、茶各一壶,米碗一碗,点心两盘。
“你随意。”孙策说道。他面前的食案更简单,只有一碗蛋羹,一盘点心。
“大王……辟谷?”满宠有些好奇。
孙策一愣,随即笑了。“前些天丹阳世家宴请,吃得太油腻,这两天想吃点清淡的。你别客气,自己吃,不够再添。虽然战事紧张,粮食还没紧张到那个程度。”
满宠哑然失笑,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孙策一边喝着羹,一边打量满宠。几年豫州刺史做下来,满宠依然是那个刚硬如石的能吏,只是更加沉稳,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这几年豫州没出大乱子,满宠有功。如果不是豫州离不开他,由他来做扬州刺史比高柔合适。
满宠吃得很快,而且吃得很干净,鱼、虾、羹都吃得干干净净,酒也喝了,只剩一壶茶。他净了手,擦了嘴,取茶杯倒了半杯茶,漱了漱口,咽了下去,便放下了杯子,正襟危坐,等待孙策发问。
“你吃饭这么快,对身体不好。”孙策说道。
“能浅事繁,不得不急。”
“不喜欢喝茶?”
“喝茶要更衣,耽误时间。”
孙策点点头。“今天不忙,喝点茶,放松些,我们随意聊。”
“喏。”满宠应了一声,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
“豫州怎么样?明年的五年计划有没有困难?”
“如果不发生大战,完成计划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发生大战,或许可以超额完成,只不过不是大王希望看到的。”
“说来听听。”
满宠将豫州的经济形势大致汇报了一遍。这些事不需要他来向孙策汇报,各郡太守上计时会有详细的报告。孙策重新规划了刺史的责任,州刺史只负责监察,不负责具体的行政。孙策问他,也只是从另一个侧面来了解豫州的情况,从整体上进行把握。
如果以州这个级别而言,豫州是孙策最早推行新政的一个州,又是亲自负责的,当初和许劭等人多次发生冲突,各种手段轮番上,最后总算利用袁绍入侵的机会将豫州世家连根拔起,初步达成了目标。这几年豫州稳定,青州、兖州的百姓大量迁入,劳动力充足,不论是枣祗等人的屯田,还是各家的工坊,发展得都不错,那些被强行剥夺了土地的世家见家产并没有大幅度缩水,前景可期,也渐渐服了气。总的来说,豫州眼下的情况可能是诸州中最好的,甚至比扬州还要强一些。
“豫州六郡国,鲁国情况特殊,存而不论,其他五郡国的守相都各有其能,尤以沛相杜袭、陈相骆俊为最,不仅公正清廉,而且颇有才干,能得民心。颍川太守庞山民为人稳重,有经济之才,汝南太守王朗学问渊博,明儒知法,能行恕道,也都是相当出色的人才。至于梁相丁冲,虽然品行不如其他四人,能力却不遑多让,梁国也算是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
孙策笑了起来。丁冲的能力是有的,只是生性贪吝,到任之后就准备大捞一笔,结果刚伸手就被人举报了,满宠随即登门,毫不客气的警告了他,勒令他退还贪浊的财物,并引以为戒,不能再犯。为了防止丁冲打击报复,满宠还将举报人调到了刺史府,专门监察梁国。这件事后来报到他这里,他对满宠的处理非常满意。他当初敢将丁冲放在梁国,某种程度上就是考虑有满宠这个刺史在,丁冲不能太放肆。
“丹阳缺一个称职的太守,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骆俊,杜袭,这两人都应该能胜任。”
“你推荐谁?”孙策追问道。
满宠犹豫了片刻。“杜袭。杜袭能理乱,敢直言。骆俊品德、能力皆是上选,但不能治恶。丹阳为王畿所在,权贵豪强多,犯法者在所难免,骆俊心善,未必能下狠手惩治。”
孙策笑道:“若调骆俊为丹阳太守,谁堪补沛相?”
“枣祗。”满宠顿了顿,又道:“荀谌、陈群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