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将台上的部署。
袁谭看着沮丧的沮授,哭笑不得。沮授最近情绪低落,不像以前那样自信,考虑事情也有些悲观。有些细节难免疏忽。他是读书人,常年读书导致目力不佳,看不清两百步外的将台,可是别人看得清啊,望楼上的射手就可以,他居然没有让射手帮忙,实在是百密一疏。
袁谭叫来一个亲卫,让他去辎重营找几个经验丰富而又目力好的匠师,赶去前线的望楼,仔细观察,揣摩朱然防御巨弩射击的办法,然后进行仿制,保护己方的楼车。半天时间损失楼车三十三架,超过了制造的速度,绝非长久之计。
看着袁谭安排人,沮授也反应过来了,有些窘迫。袁谭安慰他道:“公与,智者千虑,终有一失,不足为奇。我们围攻高唐,本来就有以战代练的目标,学习对方的军械制造也是练,只不过练的是工匠。欲速则不达,我宁愿在高唐耗费一些时间,也要多学一点东西,就算此战不胜,将来退守冀州也能用得上。”
沮授深表赞同。“使君所言甚是。江东军军械水平很高,我们虽不能及,却可以奋起直追,哪怕是邯郸学步,也比不学的强,况且有例可循,学起来总是要快一些。”沮授顿了顿,又道:“使君可还记得,孙策战于襄阳时,最先做的事是什么?”
“什么?”袁谭不知道沮授想说什么,但是他看沮授的神情应该是领悟到了什么,不敢大意,连忙凑了过来,仔细聆听。
“孙策初战襄阳,夺蔡家产业,可是蔡家却没有与他反目成仇,是因为他将军械制造交付给了蔡家。那些打造军械的技艺是他自己传授给蔡家的,还是蔡家工匠原本就知道的?”
沮授一边说一边想,这些消息都是后来慢慢收集起来的,不成系统,他以前也没有着意梳理,突然之间有了感悟,仿佛捕捉到了一点灵光,却还需要时间来汇聚成线索。袁谭也愣住了,他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发现一个问题。孙策重视工商,军械水平天下第一,但这些都是黄家父女的功劳。黄家与蔡家是姻亲,战襄阳时,黄家父女似乎还没有投入孙策麾下。
袁谭立刻让人去请郭图。郭图负责情报收集,他那儿的信息最全。
时间不长,郭图赶来了,还带着一卷文书。他将文书摊在袁谭面前,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就我们了解的信息来看,孙策本人对百工技艺并不熟悉,但他会用人,尤其会激励人。战襄阳时,他曾重赏蔡家工匠,举行比赛,从中挑出技术最精湛的工匠,又将他们的技术汇总起来,去芜存精,这才打造出更加坚固的甲胄和更加锋利的兵器,就连著名的金丝锦甲都是由此而来。”
袁谭和沮授互相看了一眼,抚掌而笑。沮授随即又摇了摇头。“臣愚钝,孙策几年前就已经做过的事,臣却一直没有留心,直到现在才有所领悟,相去何止千里。”
郭图老脸通红,无地自容。他负责收集情报,却没有真正消化情报,连这么重要的线索都漏掉了,反倒是沮授最先发现。他还有些后悔,如果早点学孙策重赏工匠,双方的军械水平不至于相差这么远,或许袁绍也不会有官渡之败。袁绍攻浚仪不下,不就是吃了军械的亏么。
袁谭看在眼里,连忙安慰。“公与,亡羊补牢犹未晚。如今军中工匠数以万计,如果能将其中的能工巧匠集结起来,建几个木学堂绰绰有余。如果能从中找到一两个黄承彦,那就最好了。”
沮授一声叹息。能工巧匠也许可以找到,黄承彦就别想了。他在冀州多年,从来没听过精通机械百工之学的名士。不过他还是建议袁谭传书田丰,让他寻找有志于此的读书人。从各种迹象来看,孙策建木学堂能够成功的关键是识文断字,能够通晓古籍的读书人,而不仅仅是工匠。
袁谭随即与沮授、郭图商议,效仿孙策故技,用重赏的办法激励工匠,解决朱然防御十石弩的办法。
命令传出,反响果然强烈,原本辎重营的工匠都不肯去前线查看城中将台上的设施,听说有重赏,顿时来了精神,不少年轻力壮,目力好,技术也不错的工匠主动请缨,冒险登上楼车。
半天时间后,汇总数十名工匠的观察结果,沮授基本搞清了其中的原理,绘出了草图。看着草图,沮授一声长叹,感慨不已。
“大道至简,柔弱胜刚强,没想到百工之中有真意。我等真是有眼如盲,买椟还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