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寿康宫,依着规矩面朝南向着宝座上的太后磕了头请了安便伏在地下不敢稍动。只听一道和气的声音:“快起来吧,咱们姑嫂多少年了,回回都拘这礼,可别吓着小姑娘。”
乐妤心中腹诽,太后与老夫人果然不和,若真如此亲密,不等拜下去就该搀起来,怎么会腰都酸了才叫起。
老夫人谢了恩在太后下首坐了,就听太后笑着道:“娴丫头哀家自是认得,那这个就是你家的四丫头了。”
老夫人恭谨地回话:“是,太后娘娘。只因不懂规矩,不曾带到太后面前。”
太后仔细瞧去,只见十三岁的小姑娘,身量柔弱却背直腰挺,五官清丽柔婉却目光柔韧坚毅,行止自有一派大家风范,一身浅碧对襟绣淡银合欢花样衣裙如春柳夏花,不由得柔声道:“依哀家看,倒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乐妤依着规矩福了福,“太后谬赞,妤儿尚小还有些婴儿肥,看起来脸圆些自然顺眼些。”
太后哑然失笑,指指乐妤:“这倒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她身旁坐的是当今的贵妃,也是安素素的亲姑姑,安贵妃容颜艳丽,凑趣道:“实心眼好啊,难道真要那七窍玲珑的,可不得四处漏风?”
一时满屋子人都或真或假地笑起来,乐妤心中一动,安贵妃意有所指,她也听出来了,也装作没听懂,附和着笑笑。
太后沉吟一下,便褪下手上一串沉香木佛珠递给乐妤道:“既是第一次见,少不得得有见面礼。这串佛珠也跟了哀家许多年了,便赏了你吧。”
这串佛珠光滑莹润,包浆厚重又通透,的确是太后从不离身的爱物,看得老夫人神色诧异,太后便以为老夫人羞恼,心中更是得意。
乐妤十分敏感,笑盈盈地解下大声谢恩,更是让第一次觐见只得了一对玉镯子的乐娴大为气闷。
内侍来报,宝庆公主安城公主并玉衡公主一齐来请安,太后笑道:“这几个倒来得齐全,哪里是给哀家请安的,只怕是来找人的。”
宝庆耳尖已听见了,嚷道:“皇祖母冤枉我们了,可不是心心念念来给皇祖母请安的。”
安城和玉衡却规矩得多,认认真真地请了安才敢说话,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皇祖母冤枉你啦,那可要跟你娴姐姐和这个新认识的妤妹妹一起玩去?”
宝庆赧然地垂下头只拉着太后撒娇,逗得太后大笑,又匆匆给老夫人安贵妃请安:“姑祖母安,安母妃安。”
说完便拉着乐娴和乐妤一溜烟出去了,几位长辈都知她骄纵惯了的,又是金枝玉叶都不与她计较,不过赔笑罢了。
进得御花园,几位公主便在亭中坐了商量着给锦鲤喂食。宝庆好奇地打量乐妤,见她笑语晏晏亲切柔和,倒先有了几分好感,笑道:“你就是书法冠绝春宴,作诗也一鸣惊人的萧四姑娘吗?”
乐妤毫不脸红,不顾乐娴愤恨的眼神,笑眯眯地道:“公主太夸奖我了,论书法呢,我比不过忆贞姐姐,作诗嘛,似乎也是程二公子更胜一筹。”
她话语间丝毫不提乐娴,直气得乐娴牙痒痒,宝庆不谙世事认真地点点头,玉衡反唇相讥地道:“我倒觉得书法以乐娴最佳,双手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就连定安王妃也说乐娴书法更难不是吗?”
乐妤含笑不语,只道:“玉衡公主说的是。”玉衡只道她认了输,甚是得意。安城年岁最长,甚是稳重,此刻也只是含笑并不插话胡乱表态。
几人笑语欢颜一起做耍,不过片刻便听见一道男子的声音:“原来是萧大姑娘进宫了,难怪几位妹妹都在一起呢。”
循声望去,竟是一身月白亲王常服温润如玉的二皇子君润眼神炙热地站在亭外看着乐娴。
乐娴眼珠子一转,绽开一缕得体温婉的笑容,屈膝福礼:“二皇子好。”二皇子对其她几人见礼视而不见,眼神始终落在乐娴身上,声音更是温柔得很:“萧大姑娘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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