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概六年之前,在皇后被废的时候,刘嬷嬷曾经见过公主一面。那时候的公主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外人看上去,她与她那疯癫的娘亲别无二致。公主每日除了哭便是哭,哭完了就闹腾。人瘦削的跟猴子一般,根本没法看。
而现下的公主,身材仍旧瘦弱,但精气神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听闻公主前些日子还寻死来着,怎地撞了一顿南墙没撞死,倒是反醒过来了。
“啪!”刘嬷嬷将一封信摔到了方几上,“这信是公主写的吧。恕奴婢无知,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燕亭用眼扫了一下信,见封口的蜡已是没了,显然刘嬷嬷已经看过了这封信。她噗嗤一笑,自顾自饮了口茶说:“你不明白?刘嬷嬷要是不明白,恐怕也就不会亲自跑这一趟了。”
刘嬷嬷脸色微微一变。
“嬷嬷请喝茶。”燕亭指了指那卖相不怎么好的冒着热气的茶说。
刘嬷嬷哪里还喝得下去茶啊,何况还是如此不入流的破茶,她看都不看一眼。
燕亭挥了挥手,让喜儿先下去。随后站起来,将房间的门关好。
屋中只点了几柄烛,恍恍惚惚的光影打在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身上。彼此之间一句话虽都没说,那气氛却是僵到了极点。
“在宫中冒充他人名号递送书信,是犯了宫内例法。奴婢要是把此事汇报上去,大概尚贵妃那边也不会那么容易作罢。贵妃娘娘可是最忌讳有人打着她的名号行事。公主既然要送信,写自己的名字便是。”刘嬷嬷毫不客气,上来便是说话给燕亭听。
“哎呦。说得跟我想用别人名号似得。我一个清玉苑的不得宠的公主的信,怕是您压根儿就不会看。我也是迫不得已呢。”燕亭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用指尖将甲沟里的秽物挑了出来,又说:“至于这事,我估摸着刘嬷嬷并不会给我捅出去,毕竟咱们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我写的两句打油诗是个谜面,上面一阕的答案是狐狸。民间常说狐狸精狐狸精,不就是指那些魅惑男人的女人嘛。至于下阕的意思,我想刘嬷嬷应当比我更清楚吧。毕竟我这公主可是未出阁的姑娘,而嬷嬷您……”燕亭把未说完的话化成了一阵笑声。
她看着刘嬷嬷气炸了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
“公主,你难道就不怕死?这清玉苑如此偏远,没人顾得上,里面死个人乃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刘嬷嬷恶语威胁道。
“怕,谁说不怕呢。”燕亭坐下来,脸上笑意不减,“是个人就怕死,何况我只是个小姑娘。只不过怕死的人,应当不止我一个吧,难道刘嬷嬷你就不怕死?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船若是翻了谁都别想活。我呢,还真是无所谓,这冷宫的日子不好过啊,我反正也是活腻味了,之前就惦记着想死,没事儿的就去了鬼门关溜达了一圈。阎王的模样我可是见着了,那牛鬼蛇神身上的气味我也闻到了,再来一回也没什么好心惊的。倒是嬷嬷您,这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就晚节不保,人头落地……啧啧……这得是多不甘心……”燕亭佯装叹惋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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