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山径自飞起,咔嚓震动,将漫山的小妖抖成了飞灰,化作一只千丈长的桃木杖,枝丫嶙峋,如同老龙,巫咸再把身躯一晃,暴涨三倍,抬步一跺,一层莹莹黄光笼罩周身,桃木杖打去,冲刷起红黄二光,仿若滔滔天河。
那精卫鸟见着天柱峰飞走,怏怏地叫唤了两声,也不理已经打成狗脑的黑山老妖与巫咸二魔,巨翼一扇,抓住一座山头,又往渊海飞去,一边飞着,还一边精卫精卫的叫唤着,神色很是欣喜。
得了张小苏的帮助,精卫鸟一翅便有数千里之遥,须臾间飞的没影,待离得二魔远些,虚空这才微微晃动,掉下了个两腿微微颤抖的男孩纸,不是那张小苏还能有谁?
“虚空,男子汉可杀不可辱,你有本事就将小爷杀了,否则,小爷定不与你干休!”
“哟呵,看把你能的,敢在姑奶奶面前自称男子汉,看来你是打不够了?”
虚空间传来一声清丽的冷哼,张小苏闻言条件反射般捂着小臀臀,小腿才将迈起,虚空又是微微波动,便将他吞了进去,徒自留下一声凄厉的叫喊。
“我还会回来的!”
……
“唔!”
苏妄轻哼了一声,睁开眼眸,入眼处是一幅悬挂在白墙上的世尊初生图。
所谓世尊初生,指得是释迦牟尼降世迦毗罗卫,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苏妄虽然不是佛家弟子,但也知道这番典故,更知道,闻名的其实不仅是这个典故,还有引申出来的许多故事。
有佛家弟子以“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之言以为真理,坚信佛的无上至尊;有佛家弟子弃之如敝履,甚至说出了将佛打杀喂狗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亦有佛家弟子阐言世尊之我,为众生之我,是为本性真如。
此间众说云云,不一而足,但确实是一件千古未有的大公案。
诸般记忆在苏妄心头闪过,苏妄哂然而笑,不意牵动了自身的伤口,再次闷哼了一声,就见着一位长眉雪白的老僧突然屹立身前,双手合么,宝相庄严,拜了一拜:“阿弥陀佛,施主,你若为世尊,你当如何?”
这老僧出现的玄乎莫名,苏妄知道,方才他的一番表情定然都被老僧看在眼里,径自笑了起来,道:“老和尚这是要向本人索要施舍么?”
施主一词,虽然泛指在家之人,但更指出家人对施舍财物之人的称呼,这老僧口气十分狂妄,苏妄不知他的来历,也不敢轻易道出心中想法,便与他玩起了机锋。
开玩笑?
张口妄言你若未世尊这般言语的,岂能是个简单角色?
苏妄若真是个凡人,不知天数还罢,也许在喝醉时也会臆想一番自己成就世尊的模样,但身为修行者,道行越是高深,对这诸天之上的大能就越发敬畏,深刻明白,有些话,是真的不能说的。
因为,祂们一定听得到……
“施主昏迷也有七八日,神志混沌,不知死生,今日方得苏醒,幸哉善哉,不妨出去看看!”
老僧微微一笑,合么一礼,同样不回答苏妄,转身离去,苏妄待着他就要走出房门,这才问道:“大师,你要我出去看看,却不知去哪里看?”
“哪里都好,天下之大,施主难不曾连脚都不敢迈出去?”
那老僧的声音渐渐消失,苏妄看着四壁徒白的禅房,心头间,似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影,叫人望不透,看不穿。
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自站起,喃喃道:“也许,的确该出去了,也不知流落到了哪方天地?”
走出禅房,外面是一排不长不短的廊坊,廊坊一侧,是五六间小小的木屋,另一旁,分落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种着一棵菩提,枝叶几许,宝光灿灿,微风徐来,似有梵音浅唱,涤荡心田。
“看来,我来了个了不得的地方呢!”
苏妄微微一笑,走出廊坊,院外是一座小小的庙宇,不高不低,供着一尊金佛,满头大包,不是那称号诸佛之首的释迦牟尼还能有谁?
“有意思,大贤曾言,学我者生,像我者死,这老僧原来也是个学佛者!”
苏妄微微一拜,老僧点头回应,轻喃了一声佛号,低头为身前的小和尚继续解说着佛法。
他神情清淡,平平常常,便似那不长不短的廊坊,不大不小的院子,这不高不低的庙宇,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