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人,其实也没有区别。
在剑的视野里,并没有轮廓的概念,也没有大小的定义,有的只是一缕缕不同颜色的能量乱流,有的深,有的浅,有的红,有的绿。
乱流之所以称乱流,那是因为它们的毫无章法,没头没脑,有的肆意乱舞,有的缓缓流动,或卷成漩涡,或相互缠绕,或激流碰撞,咻而融合,咻而分解,瞬息之间分化万千,似乎在演变着某种至理。
在乱流与乱流之间,是一处处被激荡撞击出的真空缝隙,随机出现,转瞬而逝,比之朝生夕死的蚍蜉都有不如,需要极其敏锐的观察能力,才能发现它们的存在。
然而,这一处处的真空缝隙,却给了剑器一种喜悦的感情。
纵是南天剑灵性非常,也只有两种感觉,喜悦与厌恶,便如它对苏妄发出的喜悦之情,以及对能量乱流肆意乱舞的厌恶。
它的感情就是这般简单,喜欢你,即是欣喜;讨厌你,就是厌恶。无需掩藏,无需掩盖,自然而然,便如赤子之心。
如果除上述两种,硬要再加一种的话,那只是淡漠,于剑的感知中,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它淡漠的感觉。
它并不关心他们的存在状态,亦如它那以云天寒石锻造的本体一样,坚固而冰冷。
而那一处处真空缝隙给南天剑的喜悦之情,是极其少见的,不可避免的,让一人一剑深深记住了。
“风……之伤!”一道灵光从苏妄心头闪过,忽然之间,他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的合适。
如将能量乱流看成风,被能量乱流撞击出来的一处处真空缝隙不正是风之伤痕么?
苏妄忽然有种直觉,这些伤痕似的真空缝隙,就是一处独特的存在。
于是,他控制着剑光飞了进去。
天地之间,但见剑光疾闪,清辉闪耀。
初始,剑光乃以极速而行,仿若一道飞逝的电光,疾驰穿空,恰若透过了虚空,剑光匀速,却不失稳当,虽只有一道,但有着极其凝实的意蕴。
瞬息之后,剑光好似穿过了某个间隙,咻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水龙王的身前。
剑光之快,霎那间划破了虚空,带出了一条苍白的剑痕,若直似曲,宛若剑伤,以剑光穿过风之伤在虚空中留下的伤痕。
剑伤周围,却见地气翻卷,黑水滔滔,狂风肆意,大火连天,相互碾压,相互碰撞,癫狂而恐怖。方寸之间,但有无数能量疯狂乱打,生生灭灭,竟给人一种无穷无尽之感。
一阵轰隆震动从剑光消失的地方笔直而来,隆隆震啸,宛若天崩地裂,其势盛隆,震聩天地,当真惊人心魂。
这样的剑速,纵是对比翼龙王的极速,也不遑多让。莫说水龙王没有反应过来,便是苏妄自己,亦有些出乎意料。
然而,没料到却不代表苏妄会惊愕到贻怠了战机。
下一瞬间,却见清光蓦地一闪,剑光再次莫名消失,一点白痕蓦地浮现在剑光消失的地方。
苏妄与南天剑,再次穿入了某个风之伤。
虽然无法把握到剑光的运动轨迹,但水龙王身为众龙兽之尊,成名数以百年,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警觉?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水龙王猛地蓬开鳞甲,做仰天怒吼状,血口愤张,若对日吐珠,无声却有势,吼得虚空沉重,霎时凝固了。
淡淡的白气弥散而出,瞬间包容了这方天地,将虚空冰封了起来,固结成了一块冻体,也固结了即将突入水龙王周身的剑光。
呯!
虚空一阵震荡,一点幽芒在冻体中浮现,青红黑白四色共转,极限闪耀,崩出了一道裂痕。
但在这时,水龙王身上的鳞甲忽然大放辉芒,其光碧碧,蒙蒙若掩,将水龙王庞大的身形衬托得竟有几分的虚幻。
却见它猛地合身一扑,真如虚幻般穿透了冻体,张开了满嘴利齿的血口,扑咬向了那点幽芒。
一阵古怪的波动从水龙王的口中传出,幽芒所在的冻体立时被拢成了一个圆坨坨的珠子,愈发凝固、剔透,半丈大小,在水龙王的巨口之下,就如一颗即将被调戏的龙珠。
龙珠中心的那点幽芒已渐渐模糊,唯剩微微的毫光依然绽放着,却恰好将之装饰得愈加璀璨,便如——龙珠。
或许,这种神通当可称为游龙戏珠!
果然,每一个龙王,必有不凡之处,虽然水龙王的速度不及翼龙王,但它的天生的神通,却正好克制着极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