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直到他走过拐角才放心下来,这副模样,就好似目视自家长辈离去一样,可真不要太孝顺了。
“大人?”乐天面色古怪,心中腹诽:“难道这就是从小缺少爱?”
“好的。”苏妄环顾周围,单掌推向了房门。
“吱呀!”
房门显然并不常用,声音艰涩粗糙,甫一打开,便冲出了一股冷飕飕的阴风,但气息干燥,并不难闻。
显然,全伯平日里是有认真打理的,对得起官府发给他的那一份津贴。
房间很大,但东西不多,只有一口漆黑薄棺,与一张简单的案台。桌案一尘不染,台上放着一尊破旧的香炉,点着三根信香,已快熄灭。
想来,也没什么人祭奠。
按照规矩,乐天先从取出信香,与苏妄各自点了三根,插在香炉上,待余烟袅袅,两人分别站到棺木前后两端,准备开棺检查。
“对了,一直未问,何总捕生前难道没有家人了?”
到了此时,苏妄反而不急了,才搭在棺木上的手,又放了下来,叫乐天颇感无奈了——苏妄看起来实在不好伺候啊。
“大人说的是,何总捕并非长乐坊本镇人,但听说也定居了三十年之久。早年听说也成过家室,对方是镇上的一个孤女,后来害了风寒病死,何总捕一直未续弦。因此遇害之后,却连个祭拜都没有了。”
“倒是个长情的。”苏妄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谁说不是呢?”乐天耸了耸肩膀,将手搭向棺木,眼神微微示意。
“好吧,好吧。”苏妄苦了下脸,忽然记起一事:“早上我看到你家徒弟跟一个女娃一起,他这算不算是旷工。”
“大人?”乐天都快哭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他身上了,一声大人叫的甚是哀怨惆长。
“好吧,好吧!”苏妄终于伸出了手,但行到半途,又停了下来。
“大人?”乐天这回叫得有些小心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苏妄实在有些……有些神经病啊。
“您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乐天以我已经看透你的眼神瞪着他。
果然,就听苏妄问道:“乐捕头,你带黄历了么?”
“这与开棺验尸无关好不?”乐天几乎要发狂了。
“这点小事不要在意!”苏妄对乐天的少见多怪表示了鄙视,然后以一副严肃的表情向他科普着:“说到开棺这么认真的事,也是要讲究天时的,不如我们回去挑一个好日子先,然后抬着三牲与贡品再来。”
“那要不要再请几班道士和尚啊?”乐天冷幽幽的说道,觉得自己真真倒霉透顶了。
“嗯,这个主意不错!”哪知苏妄还真认真考虑了下,对乐天的机灵劲点了几个赞。
“大人,您说吧,到底要怎样?”乐天背着双手走到苏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算是看出来了,苏妄就是要搞事的。
“不是我要怎样,你应该问棺材里的尸兄要怎样?”
话音未落,一只黑爪无声无息间洞穿棺木,往乐天后腰抓来,五指如精铁,指甲若铁钩,散发着令人眩晕的气味,那是极其剧烈的腐尸之毒。
“锵!”
一抹白光蓦然飞出,照得陋室生辉,若电光流火,咻忽间穿过乐天的罩甲,切在黑爪上,刀芒错动,刀锋震颤,仿佛电锯开绞,炸出一溜儿火星。
“嗤啦!”
但在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猛然撕裂薄皮木棺,双爪一扣,死死的抓住刀锋,一头撞了过来。只见此人双目灰白,面如黑铁,肌肤僵硬而死板,仿若灰质岩。
“起开!”
异变忽起,苏妄脚步微动,身子瞬闪,撞开乐天,猛然放松持刀右臂,肩膀抖动,臂膀甩开,仿佛舞动了清绫,腰刀若水波涤荡,霍然一甩,刀锋叠叠作响,一股连贯的劲力从刀兵到刀尖被甩了出去,亦将黑爪甩开了去。
电光火石之间,乐天跌向一旁,还未回过神来,但听一声大喝。
“吒!”
清濛的刀光从下倒劈而上,仿佛劈开了长空,天地间唯见一线白芒,魁梧的身影猝然呆滞,下一瞬间,轰然倒地,震得陋室粉尘簌簌。
“大人,这是何总捕!”
乐天不愧是积年的老捕头,在渡过初时的惊诧,迅速就进入了角色,上前分辨起偷袭者的身份,心中咂舌不已。
因为,何化成除了眉心有一道白印之外,身上竟无一处伤痕。
方才苏妄那一刀,斩断的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