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四娘笑道:“用不着如此紧张我只是要你陪我去请医生罢了。”冯瑛奇道:“请医生?是不是那个姓叶的医生?你不是说他得罪权贵已弃家远走了吗?”吕四娘道:“弃家则有之远走却未必。七哥已查出线索来了。你休息一会就随我走吧。”
原来这医生名叫叶寿常别号废园今年己近八十。他是六七十年前京都名剑客石振飞的外甥石振飞和无极派上两代的宗祖傅青主乃是至交。叶寿常二十来岁之时傅青主尚健在叶寿常酷喜医术曾得傅青主指点因之乃成一代名医。他少时文武全才本来颇有志于功名得傅青主指点之后又明夷夏之辩自此甘心瞻泊遂号“废园”。到他六十之后人都尊他为“废园老人”而不名。月前皇帝的一个贝勒逼他治病他不愿去星夜弃家出走向外扬言是到江南投亲以息那贝勒之怒。其实是避到怀柔县一个朋友的家中。甘凤池托在京的一个帮会龙头查探已查知他那个朋友是怀柔县一个小士绅名叫6康平生读书明志不求闻达善弹古琴废园老人每年总有一两次要到他家听琴的。
冯瑛问道:“怀柔县离这里多远?”吕四娘道:“约莫二百里吧。以我们的脚程一日可到两日或至迟三日便可来回。绝对不会误了期限。”冯瑛大喜放心睡了一觉吃过了午饭便和吕四娘动身。
傍晚时分到了昌平离怀柔县仅有五六十里依冯瑛之见连夜便要赶去。吕四娘笑道:“他们是住在怀柔的一个乡下。乡人习惯早寝我们又未知他的家门。半夜要找乡人打探甚是不便。而且那老头子已近八十就是找到了他也不好意思要他半夜动身呀急也不急在这晚明天一早再去吧。”冯瑛想想也是道理便和吕四娘同在昌平投宿。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天色微明吕四娘便和冯瑛施展轻功一口气奔了三十多里天色大白已入怀柔县境。冯瑛呼吸晓风身心舒畅。她们两人因不便在大路上施展轻功走的乃是山路捷径吕四娘遥指着山外一片平野说:“在那平野尽头不是有一座山吗在山下的小村便是他们隐居的黄竹村了。大约还要再走三十多里以我们的脚程到达之时他们还未吃早饭呢。”冯瑛忽担心道:“你不是说那废园老人脾气很怪僻吗?假如他不肯医那可怎办?”吕四娘道:“你放心他和我的祖父乃是文字之交。我们说出来历他没有不来之理。”说话之间忽见山下田亩之间人影追逐清晨人静遥闻叱咤厮杀之声。吕四娘大奇登高远望忽然惊愕叫道:“瑛妹你快来看!”
冯瑛随着吕四娘指点望去只见山下远处追逐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女子相貌虽然看不清楚背影却甚熟悉。冯瑛心魂动荡突然如受巨雷所击似的呆在山头。吕四娘道:“你看她是不是极为似你?”冯瑛道:“呀她一定是我那失散的妹妹了!咱们快去追她!”可是那山下田野距离她们所在的山头少说也有十多廿里那群人追逐厮杀倏忽散入山谷看不见了冯瑛定了定神心想:救唐叔叔紧要可不能分出身来追踪那个女子。只好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又错过一次了。”吕四娘安慰她道:“既然知道她在此间出没咱们请了医生救好晓澜之后再来查访不迟。”
两人走下山坡经过平野到达黄竹村的时候果然尚未过午。两人向村民打探6家一探便知。那6家就在村子西边门口有一道小溪流过屋后是一大片竹林十分幽雅。两人走近门前只见大门敞开里面人声嘈杂。
吕四娘依晚辈之礼谒见在大门上拍了几下无人出来只听得里面好似吵架似的有人叫道:“咱们好意相请你去不去?”有人叫道:“不去就绑他去!”有人叫道:“凭你和无极派的渊源你不去对得住人吗?”那些声音嘈成一片其中杂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被其他的声音盖过听不清楚。吕四娘道:“不好一定是有人迫叶老头子医他所不愿医的人了。”冯瑛道:“咱们进去将这群恶客赶跑。”里面又传出人声道:“你不是谁是?你别骗我们啦!我们早知你躲在这里。贝勒贵人你可以不医我们你却不能不医!”又有人道:“医者父母心你忍心叫我们的弟兄残废吗?”冯瑛心急如焚叫道:“你们这群凶徒岂有如此请医之理?”拔出短剑旋风般的直闯人中堂。
客厅上有四个人正围着一个老者。冯瑛一到那四个人忽然都放开那个老头迎了出来。这四个人之中有三个是魁梧大汉甚是粗野。另有一个却也是老者却是样眉善目不类凶徒。那三个魁梧大汉同声喝道:“你这女强盗伤了我们的弟兄还要赶尽杀绝吗?”冯瑛莫名其妙那三人已拔出兵器一哄而上。那老者却叫道:“且住你是年羹尧的什么人?”那三个粗鲁汉子来势甚凶冯瑛也正是心急如焚满怀气愤两边都如箭离弦那喝得住?只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声冯瑛的宝剑左右披荡将那三人的兵器全部削掉出手太快控制不住其中一人还被刺伤了肋骨。那老者勃然怒道:“小小娃儿如此狠辣!”提着一根铁烟袋蓦然向冯瑛迎头一砸反手一滑又斜点她的“肩井穴”冯瑛心道:“看你这老儿相貌和善原来也是一丘之貉居然一出手就打我的三十六道大穴哩!”短剑一施更不打话以牙还牙立刻便反刺他的魂门要穴!
那老者一个旋身滑步铁烟袋往上一迎左右一磕“云麾三舞”居然是一招三式功力非凡。冯瑛不敢轻敌手中剑一提一翻猛展追风剑法的绝招“流星飞驶”、“野马操田”上下两剑上刺双目下刺丹田剑势凌厉。那老者烟袋一横改攻为守冯瑛的剑被他一磕只震得手臂酸麻。那堂上的老人气呼呼的道:“岂有此理我这里又不是战场你们到这里来撒野!”
冯瑛一点不知这和她对敌的老人却正是她的外祖父邝琏。原来在她周岁之夜邝琏到她家中吃酒夜遇血滴子搜捕周青殃及池鱼将她的祖父、父亲都杀死了。钟万堂抱了冯琳和邝琏一起逃脱钟万堂因在年家教馆避仇不便和邝琏同住便将他介绍到天台山张灵风寨主那里去张灵风比钟万堂尚高一辈独创天台山派武功是绿林中著名大盗邝琏是个老实的乡下武师本来不愿落草可是事到其间被逼上梁山也无可如何了。
张灵风性情豪爽甚喜邝琏的朴实邝琏既来之则安之两人倒很投机。张灵风闲时便指点他的武功后来还让他做副寨主。邝琏和张灵风年纪相差只七八岁张灵风本不好意思收他为徒却是邝琏感知遇之恩坚要行拜师之礼终于在张灵风临死之前行了拜师之礼。
张灵风死后由他的儿子张天池继为寨主邝琏仍在天台山辅佐他。张天池才具不及父亲屡次被官军攻击势力日蹙。其时钟万堂已死消息传来邝琏极为伤悼。派人打听才知冯琳也早已失踪。一日邝琏和张天池闲话说起说钟万堂死后无极派武功失传傅青主的剑谱医书不知落在何人之手了。张天池贪念顿起派了两个徒弟偷偷到年家搜查遗书却不料被冯琳杀死事过半年张天池才知消息不敢再派人去。
又过了好几年张天池被官军围袭山寨被焚只带得十余名手下和邝琏逃出来。自此在江湖流窜境况更差。还幸他虽失了山寨尚是天台派的掌门武林中人对他尚算尊重。官军搜捕他时往往有人先给他通风报讯就这样的在江湖上混日子过活。
这年张天池又想起了傅青主的遗书再到河南陈留查探适值李治和冯琳从年家逃出张天池早已查知冯琳面貌知她便是杀自己徒弟的仇人便派人一路追踪直追到北京附近。这日邝琏和张天池的几个徒儿走在前头在怀柔的平野和冯琳李治相遇张天池的几个徒弟上前拼斗被冯琳毒刀连伤三人幸有邝琏掩护才不至全军覆没。冯琳和李治一来不知他们的来历二来亦怕闹出事情惹动宫中卫士注意匆匆动手之后也便走上附近山头躲避了。
冯琳出手极狠被伤的三人不但中毒昏迷而且骨臼折碎有残废之虞。张天池随后到来见状大怒。可是救人紧要无暇搜敌。张天池流窜各地依照绿林习惯必定要把当地名人(包括武师、豪绅以及其他奇才异能之土)调查清楚。张天池所带的金创药无法治伤想到那名医废园老人正在黄竹村6家隐居便要邝琏带人去把他请来。张天池素知废园老人和无极派有渊源而邝琏则是无极派前任掌门钟万堂的好友因此派邝琏前去也有套交情之意。不料邝琏却在6家遇到了自己的外孙女冯瑛。
邝琏学了天台派的武功加上十八年来的锻炼技业自是比前大进不同凡俗。冯瑛连进十余廿招未能得手剑法一变连用追风剑法的精妙招数配以轻功乘暇抵隙一柄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恰如紫电青霜绕着邝琏飞舞。邝琏年已老迈身法远不及冯玻灵敏被她的追风剑法杀得手忙脚乱。冯瑛追迫越紧看看就要把邝琏刺伤。吕四娘在旁观战忽然一跃而起插进两人当中左手一拉将冯瑛拉退。右手一伸将邝琏的铁烟袋拿到手中又递过去道:“你这位老人家歇歇吧。请医生也得两相情愿不能硬来我这小妹子脾气不好你快走吧!”
吕四娘这手武功凡人圣邝琏活了六十多岁见所未见。当下不敢再打接过烟袋转身便走。同来的人背起受伤的同伴也跟着走了。
吕四娘上前施了一礼堂上的老人怒道:“你们闹够了没有?”吕四娘道:“叶公公……”正想说出身份请他行医。那老人双眼一翻蓦然起立拍案怒道:“我已再三说我不懂行医我也不是你什么叶公公你们在这里罗唆什么?你们干脆把我杀了吧省得我受聒噪。”
吕四娘骇道:“你不是叶公公?”那老人道:“说不是就不是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姓6名康生平只会弹琴但不弹给你们这些人听!怎么你要杀便杀不杀我便要回去睡觉了。”长袖一拂气呼呼的便要进入内堂。
吕四媳和冯瑛都不禁冷了半截想不到闹了半天却不是废园老人。冯瑛跳到门口拦住问道:“那么请问叶老先生呢?”6康翻眼说道:“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听!我给你们麻烦得已经够了还要叫你们再去麻烦他吗?”
吕四娘慌忙说道:“浙东吕留良的孙女儿向你老请安!”6康吓了一跳回转身来问道:“什么你是吕留良的孙女儿吗?”吕四娘道:“先祖生前常道及叶6两位前辈叫我若到京都必定要去拜候。”6康面色登时不同问道:“什么?你祖父也知道有我这个人吗?”
吕四娘道:“老丈古琴妙绝天下谁人不知!”6康忽道:“高山流水真意如何?”吕四娘道:“除了咏叹之音之外钟子期还有藉此以劝伯牙之意。”6康道:“劝什么?”吕四娘道:“劝他抛了功名怡情山水。只有故乡山水才能激琴音。”6康“晤”了一声取出一具古琴放在桌上道:“你还配听我弹琴。”闭目端坐弹了一阵道:“你听得出什么吗?”吕四娘流泪道:“多谢老丈吊唁也多谢老丈激励。”原来6康弹的第一乃是悼念贤人的“黄鸟之歌”。是将诗经《秦风》中一换歌改成的其中有“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之语(即:如果准我们赎他的命我们愿意拿一百个换他一个。)第二是“于田之歌”是用诗经《郑风》中一歌颂武士的赞歌改成的用意是鼓励吕四娘学那武士的进取精神。看来吕四娘的侠名他也是早有耳闻的了。
吕四娘妙解琴音一说即中。6康睁眼说道:“你没有冒名骗我你的确是吕留良的孙女儿了!”吕四娘道:“我有一位至交好友危在旦夕。急着要请废园老人诊治。”6康道:“他在半月之前已离开我这里了。”吕四娘道:“去了哪里?老丈可愿见告么?”6康笑道:“看在你祖父的份上我只好让你们去麻烦叶老头了。叶老头还有一个好友陈画师在八达岭东面的康庄另有一个姓杨的徒弟在八达岭西面的南口。那两人请他轮流去住。我也不知他现在谁家。反正是在这两家之中便了。康庄和南口距此地都有一百多里你们在此歇一晚吧明日再去。”吕四娘道:“不必了待我们见了叶公公之后再回来听你老弹琴。”6康道:“也好!”继而叹口气道:“现在能听得懂我琴声的也不多了!”
吕四娘告辞出门已是午间时分便和冯瑛商量道:“想不到有此波折事情紧急。你我分途去吧。我到康庄去找那姓陈的画师。你到南口去找那姓杨的徒弟。记着你对前辈一定要非常恭敬心中再急也不能火燥。”冯瑛面上一红道:“这个当然。”当下两人分道前往。
冯瑛一算假如到了南口能找得到立刻雇车请他回来四天刚可赶到。那岂不正是唐晓澜最后的期限。心中甚急忙中有错偏偏又走错路幸得一觉便立刻问人直到午夜时分始摸到南口。冯瑛想吕四娘告诫她的说话叫她不要深夜扰人但却又忍耐不住心道:“我且到那姓杨的家中探探看。看废园老人在也不在也好安心。”便去拍一家农家的门问杨家地址乡下的人甚为诚朴听说她是急病延医便告诉她道:“在村东头那家青砖屋便是了。杨大夫的医道可高明哩你请得他动多重的病也能医好。”冯玻道谢一声立刻便走。
冯瑛跳上瓦面忽见屋中露出***冯瑛心道:“这老头儿精神真好现在都还未睡。”想下去谒见又怕吓了他们。便伏在瓦面上向下窥望。
屋子下面点着两盏琉璃灯桌子上放着一个檀香炉炉香撩绕只见一个老头端坐桌子前面的太师椅上另一个老头侍立在旁。冯瑛心想:那端坐的老头想必是废园老人了。
废园老人双目紧闭摇头晃脑说道:“医者意也意到病除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采古人之长探病人之短运本身之智不必为古人所围亦不必为病家所蔽。须知病症日增有为古代所无者故日不必一切皆从医案中寻;病家陈述病情或失于夸张或因并之症而转移重点故日不必为病家所蔽。老弟你对汤头口诀都能背诵如流今后应对医理更下苦功。”那侍立的老头连声应道:“是是!”废园老人又道:“时间无多我今传你心法。”提起狼毫在书桌上边讲边写冯瑛对医学一无所知听得十分烦闷正想走开废园老人突然昂叫道:“喂你已偷听多时还不下来吗?”
冯瑛大吃一惊心道:糟了这回定给他见怪了。只好飘然堕地上前施了个礼道:“请老前辈宽恕我本想明朝来的但但……”正在揩辞解说废园老人忽道:“拿手过来我给你把脉。”冯玻愕然伸手废园老人三指按她脉门过了半盏茶的时分忽然松手说道:“怪怪。你的亲人之病没有一年也有半截为何你不求医?”冯瑛奇道:“叶公公你如何知道?”废园老人又道:“你的内功根基甚厚足当得别人十年的功力你的师傅是谁?”冯瑛不敢隐瞒答道:“我的师傅是天山易老仙婆。”废园老人道:“悟那怪不得原来你是易兰珠的徒儿。”闭目半晌然后说道:“你胸中有一股郁积之气由来已久而肝火又燥定当是有极重大疑难之事久未能释。你既深夜访我想来定是延我治病。若非亲人你不会如此着急;若非怪症你不会疑团塞胸你说说看你的亲人是什么病?”冯瑛喜道:“叶老公公你真是医道通玄料事如神。我正是想延你冶病我的亲人……”话未说完那在旁侍立的老头忙截着道:“师傅你如何还可劳心?”冯瑛忙道:“我是吕姐姐叫我来的。她叫我替她的爷爷问候你老人家。”废园老人见她突然插这几句闲话不觉诧道:“你哪位姐姐?她的爷爷是谁?”冯瑛道:“我的姐姐叫吕四娘她的爷爷是吕留良。”废园老人哈哈一笑突然面呈不悦之容道:“吕留良的孙女儿怎么也是这般俗人见识。她岂不知医家若逢奇症除非万不得已必定会去诊治的么?何必用她爷爷的情面请托?”冯瑛一喜连道:“是是!”不料废园老人双眼一翻道:“可惜我不能去!”
冯瑛急道:“你不是说非万不得已才不去的吗?”废园老人道:“我正是万不得已!”冯瑛急得流泪道:“他还有三天零半日便是死期你若不救就没有谁能救他了。”废园老人微微一愕苦笑道:“哦他也能自知死期?”冯瑛道:“不是他能自知是别人逼得他自知的。”废园老人更觉奇怪道:“有这等事我还未听说过你说逼他的那人是谁?”冯瑛道:“是当今皇帝。”废园老人道:“哦那我一定要医他了。”冯瑛道:“那么我背你老人家走到天亮了咱们再雇马车。”废园老人又摇摇头道:“不我不能去!你把他得病的经过和症状详细说给我听。”那侍立的老头又道:“师傅你六十年来行医如一日今晚可不要再操心了。”废园老人嗔道:“胡说我听了奇难杂症若不想法医治死了也不能安心。”那侍立的老头无法苦笑道:“好吧那么我替你纪录医案。”
冯瑛将唐晓谰一年前被雍正骗饮毒酒和近日的症状(身子软气力渐消视物渐觉模糊……等等症状)都详说了。废园老人道:“居然有这样的毒酒?古今医案可都没有记载。这是什么毒酒呢?”又闭目想了半晌似乎仍是想不出来睁开眼睛叹口气道:“可惜我不能亲去望闻问切。”冯瑛急极颤声说道:“那么就无法可想了吗?”废园老人道:“别忙你让我再想。”又闭目静坐动也不动。冯瑛和那老头都甚着急侍立在旁听着鸡啼了一遍又一遍他竟然坐了一个更次才咳嗽一声睁眼说道:“杨老弟你给他配药。用我的**宁神丸捣碎配上其他七味药。用秋天的桐叶和一对雌雄蟋蟀做引子。”那侍立的老头是他的高足弟子家中藏有许多珍贵药品依方配了包成一包说道:“好险这七味药中有两味刚刚够用。秋桐叶只剩一片雌雄蟋蟀也只剩此一对刚配得这一剂再配就没有了。”废园老人道:“这药也只能吃一剂试试。”又提起笔来开了一张方子道:“吃了那药若见效的话再配这方子连吃三剂。这方子上的药都是普通的宁神安眠之药容易配的。”
冯瑛大喜接过那包药和药方正想道谢告辞废园老人忽道:“喂给你看了病你不交诊费吗?”冯瑛料不到他有此一着脸红说道:“我身上没有带钱我我给你这珠饰吧。”废园老人道:“我年纪这么大了谁还要你这女孩儿家的东西?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算作诊费。”冯瑛道:“请公公吩咐。”废园老人道:“我的医术是傅青主指点的这几十年来我总算不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也医好了不少病人积下了不少医案可惜不能让老人家过目。唉唉。”那侍立的老头道:“师傅你不要伤心傅老宗师知道咱们能继承他的衣钵在天之灵也一定欣慰。”
废园老人忽冷笑道:“什么你居然敢说咱们能继承傅老先师的衣钵?”那侍立的老头惶恐说道:“弟子愚鲁医道浅薄比起先辈自然是相差甚远但师傅一生心力所奉在医道上承先启后也可以比得上当年的傅老宗师了。”废园老人摇头道:“还差得远呢!在医理上我还有甚多未明之处像刚才这一桩就是如此。每当我在想不通之时就恨不得起傅老宗师于地下而问之。不过我所积存的医案却自信能过前人。”顿了一顿忽道:“你知道傅青主的武功医术传给谁吗?”冯瑛道:“听说他的徒孙钟万堂武功医术均得其传。钟万堂将武功传于年羹尧医术有没有传他就不知道了。”废园老人叹息道:“传非其人传非其人!”顿了一顿又道:“你是易兰珠的徒弟以易兰珠的徒弟以易兰珠的身份及她当年与傅老宗师的渊源她大可以替无极派觅衣钵传人。”冯瑛道:“我也听师傅闲话说过是有这个心愿。”
冯瑛心中颇为奇怪废园老人既说有事要她代办何以却尽谈这些武林中废立之事。废园老人又咳了一声面容端肃沉声说道:“傅老宗师有一本遗书名为《金针度世》乃是医学的宝藏。将来若你师傅代无极派立了传人或有人已得了这本遗书而行为又属正派的你就带他到这儿来叫他承受我的医案。傅老宗师当年奔波国事浪迹江湖医案积存无多。得了他的遗书再参看我的医案才能把医学扬光大。我今生己矣但愿有人能迈前贤。这事十分重要你知道吗?”冯瑛躬腰答道:“知道!”废园老人道:“我因你是武林侠女所以才将这事重托于你。我将在临死之前了此心愿真是大慰生平。”
冯瑛微微一愕道:“晚辈定当做到。”废园老人忽又瞑目不动渐渐垂几及胸膛。那在旁侍立的老头上前替他把脉忽然跪倒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道:“先师遗志弟子定当继承。你的医案我替你好好保藏以待贤者你放心去吧!”
冯瑛大骇道:“叶老公公怎么啦?”那老头道:“他已死了!”冯玻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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