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叫人说不出话来,她强忍着笑小声提醒道:“若是老太太知道了?”
王夫人冷冷一笑,只说道:“你以为老太太眼聋耳花了不成,得罪了她跟前的人,那小蹄子还想落得好去。”
说出口了,王夫人思忖了一阵,半响才又道:“今儿这事倒有些奇怪,赵姨娘虽是个烂舌头的,但闹这出又是为何?”
王夫人正疑惑的时候,周瑞家的瞅着,在旁轻声道:“说来也巧,我方从赵姨娘那出来,便撞见了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听说是给赵姨娘送贺礼去。”
王夫人闻言,顿时心下明了,只朝着周瑞家的吩咐道:“你出去罢,别忘了我现在吩咐的事儿,庄上的租子也派人去催催,别又闹什么饥荒的。”
且说贾政出了王夫人院子,不过到老太太屋里请个安,陪着说笑几句,便又朝着赵姨娘屋里去了。
赵姨娘因有了身子,日间觉也多起来了,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得有脚步声进来,睁开眼才发觉是贾政来了,忙起身来服侍贾政。
贾政本心中有气,但见着赵姨娘这摸样,却觉得满心火气都散了,只摆摆手说道:“你且躺着罢。”
赵姨娘哪里敢坐下了,坐起身来,替贾政解了外裳,笑说道:“可是老太太说了什么,脸色这样不好?”
贾政闻言,在地上踱了几步,皱着眉道:“前儿你同李嬷嬷闹什么?”赵姨娘好笑道:“怎么竟是来审人了不成?”
说着,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她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好使唤。说起来,竟是我侍候她,哪里是她来侍候我,若是平时倒罢了,可如今我顶着这么大的肚子,你说,我留着她作什么。”
说了这话儿,赵姨娘想了想,又嗔道:“可是有人编排什么了,我做了什么事儿,可没有不敢认的。”
贾政闻言暗自一叹,只道:“没事便好。只是前头既辞了一个,我怕府里一时半会的,也挑不着人来。”
赵姨娘听了,神色黯淡了几分,她怎不知贾政话里的意思,不免流露出些许懊悔之色来。
贾政见了,忙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府里挑不着人来,我在外头寻一番,也必寻个中意的给你。”
赵姨娘虽知贾政这是安慰话儿,仍忍不住抿唇一笑,笑着笑着,忽然想起王善保家的说的话儿来,于是又说道:“倒不用老爷去寻,前儿大老爷不是给姑奶奶寻了一番人么,今儿我听大太太身边的人说,大老爷那有个名册儿,上头很有些名字,老爷只管问大老爷借借册子,再遣人去请,也算省心省力了。”
且说,贾琏在老太太那儿缠磨了几日,总算磨得贾母点了头,只是这厢儿贾琏兴高采烈,那厢儿贾母却着实气恼,又舍不得驳了贾琏的兴致去,只把贾赦叫到跟前来,好生的责怪了一番。
待得贾母发泄过了,贾赦才赔笑道:“琏儿也不小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让他出去走走,见识一番也好。况且这金陵是咱们祖地,老宅子还在,又有族亲旧友照应着,他跟着去看看,给祖辈们上上香扫扫墓也是好的。”
贾母这才气平了些,只仍旧看贾赦不顺眼,骂道:“你倒是不心疼,这山水迢迢的,他又是打长成便没出过京的,旁人照应的再好,哪有在自己家里舒服。再说着,他一个小孩子家家在外头,冷了暖了,都不清楚,万一有个什么的,我找谁说去。我就知道,自打你娶了这个不着调的媳妇,你也跟着越发不成样了。她是个下不了蛋的,眼瞅着琏哥儿得我喜欢,非治死了琏哥儿才称愿。”
贾赦听着,只忙辩道:“和她有什么关系,是琏儿自己要出去,我也有意叫他见见外头的情况,好知道些人情世故。”
贾母听着贾赦的辩解,越发气恼,只啐骂道:“你打量着我老糊涂了不是,若没她调唆着,你会起这心思,怕是连今儿是哪天哪月都不清楚呢。”
说着,又发作贾赦道:“前儿我才听人说,你那媳妇如今是越发拿大,动不动连二房的事儿也插了手去,我还说她是个糊涂人,不知究里也是有的。哪里知道,她是越发不知事,竟是起心当我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