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姨奶奶挺着这么大个肚子,没人侍候是不行的,府里既没分下人,姨奶奶不妨同二老爷提一提,看是从府里选还是打外请,都要有个盘算才是。”
赵姨娘越发感怀,当下便要落下泪来,只说道:“好姐姐,我原就不是个得人意的,也只你肯想着我。”
王善保家的闻言,也是一阵唏嘘,只拿帕子替赵姨娘拭了泪,笑说道:“姨奶奶可别说这话了,倒教我羞得无脸见人,我也不过是嘴上工夫罢了。”
赵姨娘含泪:“好姐姐,我知道,这恩情我是记下了。”
王善保家的听了,只笑道:“什么记不记的,姨奶奶是有大福气的,便是我不说,二太太那也必是想着的,许是这几日事忙,耽搁了也是未知。”
说着,王善保家的又笑道:“不说这个了,姨奶奶来瞧瞧这摆设?”
赵姨娘听着王善保家的提起王夫人,微微愣了愣神,方自转了目光到那两样摆设,不禁怔了下,才自赞道:“这做工倒是极精细。”
忽而又惊疑道:“这上头的刺绣倒是奇了?”
王善保家的笑道:“我也不懂这东西,这是我们老爷寻回来的,听说老太太那藏着三件类似的,我瞧着论起来和这也差不多,听说极是金贵。”
赵姨娘本是府里的家生子,老太太珍藏的慧纹,如何有不知道的理,又听得是贾赦寻回来的,贾赦能看上眼的皆非凡物,当下里赵姨娘只忙推辞道:“这也太贵重了,我可受不起。”
王善保家的笑道:“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不就是玩器摆设,姨奶奶是个有大福气的,自然是受得起的。”
说着,王善保家的往外头看了一眼,慌忙起身道:“哎哟,都到了这时辰了,我得回去了,太太那儿还等着我回话呢。”
“王姐姐,我送送你。”赵姨娘忙说道。
“姨奶奶,不用了,明儿我再过来看你,你歇着罢,我走了。”王善保家的如何敢让赵姨娘送她,只嘱咐了几句,便往着外头去了。
却说贾赦跟着丫鬟到了贾母房前,贾母正和赖嬷嬷等三个老妈妈斗牌呢,见着贾赦进来只问道:“你到哪作神弄鬼去了,成天不见个人影,儿子都快娶媳妇的人了,倒像个小子似的。”
贾赦听着贾母语气不好,忙陪笑道:“并没去什么地方,只是缮国公纳妾,过去吃了几日戏酒罢了。”
贾母听了,方才道:“那前儿你命人传话给赖大,又为的是什么事?一人四十大板,好威风好气势。你兄弟媳妇本就多病多痛的,还强撑着身子为府里上上下下操心,如今讨不着你们的好话不说,你们还倒三不着两耍起威风起来了。这满府上下,里头外头,大大小小,多少事儿,都全靠你兄弟媳妇料理着,难免有什么忽略之处,你们瞧见了,度空儿打发给人说一声也就罢了,你媳妇不懂事,小家小气的,你全该知道着,怎么倒跟着胡涂起来。你自个说说,我说的话差了没?”
贾赦诺诺的应着,赖嬷嬷听了贾母这话,只忙在旁笑劝道:“老太太不知道,原也怪不得大老爷去,这大太太本就有些小孩子脾气,她人年青,自然不如二太太稳重,下头人也有些没眼色的不服她,大老爷罚一罚,教导几板子也没什么错儿。”
贾母听了,心头也觉得赖嬷嬷的话在理,只笑道:“你这话倒评的有意思,他都多大岁数,还跟毛孩子似的疼媳妇不成?”
赖嬷嬷打趣道:“老太太还别说,如今两个老爷都娶妻生子,眼看就要抱孙子了,可我倒还觉得,好似昨儿还瞅着老太爷,拿着个荆条儿撵着他们满院子跑呢。”
贾母闻言也是一笑,只指着赖嬷嬷说道:“你倒还记着,他们两兄弟小时候淘气着,不知挨了他们老子多少打,一恍眼,都多少年过去了,我们也老了。”
赖嬷嬷笑道:“老太太可不老,那彭祖能活八百岁,怎么着老太太也不能比他差了去,我呀,就不贪心了,只比彭祖差两岁就行。”
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贾母笑得把手上的牌都丢了,只说道:“你呀……到老了还是这伶俐劲。”
说着,贾母又对贾赦道:“我倒险给忘了,找你来还倒有个事儿要问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