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你,广成子!”
“为师知道你等重视轩辕,你等与其之间情谊如师如父。然而你等同时也应该知道!你们的生活、更至于生命之中,却并非只有他公孙轩辕!”
这一次,元始不待两个爱徒再有什么表现,便毫不客气地将话头直接切入了问题的中心,让他们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关心则乱,被情绪蒙蔽了视听!为师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以至于让你们在这种时刻,竟连基本的观察能力都没有了?在这件事上,你们倒还真不如你们一手教养出来的轩辕!”
一口气将两个弟子训得抬不起头来,元始这才停下来,喝了口放置在手边的茶水缓了一缓。
掐着时间算了算,这个时候玉鼎应该也已经将轩辕领来了,元始不着痕迹地又微微蹙了下眉尖之后才宣布了对广成子与龙霁师兄弟两个的惩处:“即刻前往麒麟崖面壁,不必再等轩辕证道了!”
“是。”
广成子与龙霁走了,紧跟着来的,就是轩辕。
这师徒三个倒是赶了个前后脚,只是元始对待自己两个弟子与对待徒孙的态度,竟又是天差地别。
放下茶盏,元始望着轩辕的目光中似乎含了点笑意。
“轩辕,你这次的算盘,打得倒真是精呐。不说我那弟弟和多宝师侄,差一点,你就连你师祖我,也一并瞒过去了——”指尖在茶盏杯口轻轻打转,元始轻笑了一声后,这般道。“只是,你做戏到底还是没做完全套——来这儿看女妭,你也不怕自己前功尽弃?”
“轩辕只是初次下策,何敢担当师祖如此夸奖?轩辕当真是羞愧万分。”
身形自桃花林中走出,轩辕眉目之间其实还带着三分苦涩与伤感,并不像元始打趣的那般春风得意。他抿了抿唇,苦笑着微微垂眸,继续言道。
“此次求见师祖,轩辕实则是来请罪的。养不教父之过——玄嚣不肖,作为阐教教子,却拜入截教。此为师门蒙羞之责,轩辕愿以一肩担之。请……师祖责罚。”
“责罚?”
将轩辕的请求轻轻重复了一遍,元始笑了笑后似乎意有所指地轻轻开口。
“养不教,的确是父之过。然若你罪名成立,你那两位师长,大概也逃不了干系——毕竟,你有过,就是他们教导不怠所至。所谓教不严师之惰,就此追究上来,你师祖、甚至是道祖,岂不是也一一要负那相应责任?”
其实,虽说之前元始发作了自己的两个爱徒,但他对轩辕此次行事却当真没有什么异议。
轩辕将玄嚣逐出家门,此举看似冲动,但若是仔细品品,却还是能咂出其中深意的。
儿子既然想要出去,那就让他出去。
虽说明面上断了父子情分,但轩辕在逼儿子做出决定之时,却压根儿没提什么请天道为证之类的话。甚至于,这连个像样的誓言都不算。
也就是说……
轩辕此举看似决绝,却给自己留下了相当的回转余地。
如果未来,玄嚣还愿意回到他这个父亲身边来,轩辕一样可以当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当空气。而任何人神,甚至是天道,都无法就此事去逼迫轩辕做什么。
所以,可以说轩辕的这件事儿,还是办得很聪明的。
而元始发作自己的两个弟子,说白了跟轩辕压根儿就没有关系。他失望生气在于这两个弟子只看得见轩辕似乎为昌意之事而伤怀,从而暗自着急,却没有静下心来去仔细想想,轩辕到底为什么那么做。
想到这里,元始心中沉吟了一下。
看来,这弟子不放出去仔细磨砺摔打一下,到底还是成不了大器。看广成子与龙霁如今为人师表,似乎成长了不少,但比之元始期待中的样子还是差了不少。
再看看独立执掌一族的轩辕,元始暗下决心——在不久之后就将到来的赤明劫,他一定不会再去仔细呵护仓颉在内的自己十三个嫡传弟子。
不但不会帮他们,他反倒还要帮助自家弟子们未来的敌手,去限制广成子他们、特别是龙霁的能力。
毕竟,不经历风雨,雏鹰又怎能真正长成翱翔于白云之中的空中霸主呢?
想到这里,元始心中拿定了主意,重新将目光转移到在之前说完话后就直接跪在了自己面前请罪的轩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