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名字。他不知道他父亲是谁,因为那人大概是做过没脸见人的事,在他面前总戴着面具。”沈荣华边说边观察万永琎的表情,细没发现丝毫端倪,这令她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还有这种事?需要我帮忙吗?”万永琎问话的语气漠然而客气。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连成骏嘻笑着凑过来,给沈荣华使眼色,眨得眼皮都抽筋了,可沈荣华却视而不见,“娘子,时候不早,我们回家吧!”
沈荣华一把推开连成骏,又微笑面对万永琎,“我还真需要琎表叔帮忙。”
万永琎嘬了一口茶,神情依旧泰然自若,“你跟我无需客气,说吧!”
“琎表叔把这座宅院还给我吧!我不卖了。”沈荣华话峰一转,就丢出了一个与之前毫无关系的话题,令万永琎眉头微皱,“这座宅院是我外祖父外祖母留下的产业,我母亲绵软,宅院被万户侯府霸占了十几年,我无话可说。可这座宅子要是从我手里卖出去,就是我愧对先人了。我当时之所以答应卖,是因为我不想到处树敌,又觉得琎表叔品性不错,对我和晨哥儿都好,我想琎表叔也能理解。”
“我不能理解,”万永琎紧紧捏住黑子,白净的脸庞流露出阴涩的隐怒。
连成骏见万永琎要翻脸,赶紧把沈荣华拉过来,低声说:“好多事情你还没弄清楚,别冲动,万永琎不象你想像的那么好对付,凡事商量好,正从长计议。”
沈荣华也知道万永琎不好对付,单看他走过的路,就可见一斑。但沈荣华就是不信邪的性子,连成骏不想跟万永琎撕破脸,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利益捆绑。而她不一样,就算她跟万永琎翻了脸,也是两人之间的小事,牵扯不会太大。
“你不理解不要紧,这座宅院是我外祖父外祖母的产业,被万户侯府霸占了十几年,这是不争的事实,官府也有记载。被霸占的这十几年,光算租金和出息也不少于八千两银子,可琎表叔把这座宅子装饰修葺得很好,可以与租金和出息相比,我也就不细算了。我前几年是八千两银子卖出去的,我还要八千两银子把它买回来了,琎表叔对这价钱没疑意吧?那我们今天就交易怎么样?”
“我说过要卖吗?”万永琎轻哼一声,脸上怒气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轻蔑与嘲弄。沈荣华是晚辈,他不想和她一般计较,以免失了身份。再说,若轻易被她激怒,有可能上当,别看沈荣华今天说许没章法,越是这样越不得不防。
连成骏从沈荣华没有套路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也知道劝不住她,干脆就不插嘴了。他坐一边仔细听、仔细看,关键时刻,他还要替沈荣华兜这烂摊子呢。
沈荣华干笑几声,说:“其实我要买回这座宅院也不是我要住,我庄子宅子可不少,谁也不至于一天睡一间房吧?嘿嘿,我要送给我弟弟晨哥儿,反正今天在场的也没外人,我就直说了。不管晨哥儿是姓沈、姓萧,亦或是姓别的,他都是林阁老的外孙,这些财物产业就该有他一份。琎表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万永琎微微一笑,很认真地摆弄棋子,“若沈家人都象你这么讲道理、明事理,好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重于天灾,而有为道理,正是*的根源。”
“确实有好多事情不会发生,至少晨哥儿的父亲不会给他取名叫萧铎,他应该有光明正在的姓名。”沈荣华在凉亭外说话,站得很累,就进到凉亭里,坐到万永琎对面,又说:“我今天在谨亲王府见到老北宁王了,他说他想把你当嫡孙一样教养,给你取名叫萧铎,只可惜没叫开。晨哥儿要是叫萧铎的话,我觉得也不太合适。如果我买回这座宅院就是要送给萧铎,是不是又绕混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万永琎微微皱眉,神态越发谨慎了。
“我想陪你下盘棋,琎表叔跟我们家走动不少,应该知道沈阁老专门请名师教我下棋,我精通棋道。”沈荣华掂了掂黑子,快速摆好,示意万永琎先走棋。
“你为什么叫他沈阁老?”万永琎犹豫片刻,走出一子。
“喜欢呗。”沈荣华连走几子,趁万永琎思考,低声说:“我想见晨哥儿。”
“他没在这里。”话一出口,万永琎就意识到上了当,脸色顿时阴沉。
“他在哪?”沈荣华不在乎万永琎变脸,追问两遍,又笑着说:“他应该跟老北宁王住在北郊的庄子里,晨哥儿孝顺懂事,有他陪伴,老北宁王真有福气。”
“你……”万永琎想要抓紧棋子,无奈双手轻颤,棋子从他指缝里露出来了。
连成骏怕万永琎翻脸,伤了沈荣华,赶紧把她抱出来,跃到两丈之外的石椅上。沈荣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也不想惹怒万永琎,赶紧缩到连成骏怀里。接下来的事就由连成骏替她顶着了,反正万永琎不会打骂她,会不会迁怒就不好说了。
萧冶听沈荣华和万永琎说话,就听得一头雾水,看到万永琎发怒,他才回过味来,赶紧劝解。万永琎更加懊恼,刚要对棋罐发脾气,就见管事匆匆跑来。
“二爷、二爷,侯爷来了。”万管事匆匆忙忙跑来。
“他来就来吧!有什么好惊慌的?”万永琎也心生疑问,万仁有事可以把他叫加府去,不管是商量还是训戒,他也懒怠理睬,怎么倒亲自登门了?
“是、是有件事,府里的赵管家刚派人送来消息,侯爷就到了。”
“拦住他。”万永琎皱紧眉头站起来,冲万事抬了抬手,“说吧!”
“这……”万管事见在场的人多,犹豫着是否要说。
“让你说,你就说,都不是外人。”萧冶很大方地替万永琎说话了。
万永琎心中烦恼,挥了挥手,叹气道:“说吧!”
万管事轻咳一声,说:“赵管家派人来传话,说侯爷和夫人要给大爷过继一个嗣子,已经选好人了。那人是四老爷房里三爷的长子,四老爷被流放后,他一直伺候四老爷,最近才回京城。侯爷让人就在这个月挑个吉日,开祠堂祭祖,再改了族谱,就请封世子了。赵管家还说这是贤妃娘娘的意思,贤妃娘娘不想让外祖一族断了传承,就亲自过问了此事,听说连人选都是贤妃娘娘帮忙挑的。”
“我看贤妃娘娘太闲了,是吃饱了撑的。”万永琎满脸怒气,寻思片刻,又说:“就说我在会客,没时间见他,让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马上派人给赵管家传话,让他转告夫人,就说这件事我不同意,改天我回府再细说。”
万永琎称呼万仁为“他”,称松月乡君为夫人,对父母要么不客气,要么太客气,一点也不亲近。跟他们说话更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口吻也很生硬。
“是,二爷。”
万管事所说的四老爷就是几年前想拿一家数人死伤陷害沈荣华的万智,万姨娘的生父,被流放了,也已经死了。他的第三个儿子正是庶出的万永玮,万姨娘的同母弟弟,万永玮的长子正是万姨娘的亲侄子,名叫万成隆,与沈谦景同岁。
要说万姨娘也真执着,不达目的不罢休,想尽办法也要把万户侯的爵位弄到手。她通过沈贤妃和沈老太太,先是想把她的亲弟弟万永玮过继到万户侯府做世子。万永玮死了,她又想把万成隆过继给已死的万户侯世子万永璋,做世孙。
万姨娘为爵位百般算计、千般谋划,从始至终,她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万永琎。万永琎是万户侯的嫡次子,只因成了无根之人,就被当成摆设了。殊不知,这“摆设”才是真正难对付的人,要不是因为爵位,万永玮会死得那么快吗?
沈荣华推开连成骏,高声说:“琎表叔,今天我去万户侯府找你,碰到我们家老太太带万姨娘等人到万户侯府走亲戚了,估计也是传贤妃娘娘的懿旨去了。”
此时,沈荣华已经确定万永琎就是晨哥儿的生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无所知,但看万永琎现在的样子,她确定他也是受害者。万永琎不敢以真面目面对晨哥儿,就说明他还没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这或许是他此生的伤。
万永琎凭栏而立,背对众人,捏着眉峰沉思。许久,他才转过身,注视沈荣华,说:“他在北宁王府的庄子里,我一会儿去接他,你明天来见他吧!”
沈荣华点点头,“好,我明天再来,我娘她……”
“我们走吧!”连成骏不等沈荣华把话说完,就拉着她离开了,穿过小花园,才说:“他这人脾气古怪,你别一下子问太多,以免适得其反。”
“知道了。”沈荣华冷笑几声,又说:“万户侯的爵位是晨哥儿的,谁也休想觊觎,看来我和沈贤妃等人又要交手了,这一次应该是决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