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别有意味的目光,王统领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的三魂七魄气炸了一半,再也忍耐不住,就又一次向白泷玛亮剑出手。白泷玛这一次有防备,他躲过王统领的攻势,就纵身而起,跳上房顶,向王统领挑衅。有侍卫急匆匆跑进院子传话,连成骏赶紧架住王统领,奉劝他以公事为重。
“什么事?”侯守备一看进来的侍卫是他的人,理直气壮询问。
“回守备、回各位大人,谨亲王爷、裕郡王爷、胜王殿下还有津州府几位大人来了,到胡同口了,让守备你去迎驾回话呢,刘知府说让你快一点。”
听到侍卫的话,除了连成骏几人,其他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王统领和刘公公等人,连惊带吓,脸都变成青白色了。“咕咚”一声,房间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是五皇子昏倒了。侯守备顾不上五皇子了,他异常惊喜,都激动得怯场了。
连成骏冲侯守备鼓舞一笑,说:“你快去吧!别让几位贵人等急了,失了礼数。胜王殿下待人不错,裕郡王也很和气,谨亲王爷性子爽直,很好打交道。谨亲王要是着急骂你,你就说我在娼妓家里等他呢,他就顾不上骂你了。”
“多谢连大人。”侯守备冲连成骏点头道谢,又急匆匆去迎接王驾了。
“成王殿下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看一下?”连成骏直接往屋里走,这一次王统领和刘公公都没有阻拦他,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充满阴森林的警惕。
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的气息还未散去,交织着血腥味,形成古怪的味道,令人作呕。两个娼妓在里屋都被王统领杀死,一个躺在炕上,一个躺在地上,都光着身子,身上只盖着一块白布,是刘公公给她们盖上的。
五皇子靠坐在外间的软榻上,脸色青黄,目光迷乱。一个小太监脸上充满恐惧,在一边战战兢兢扶着五皇子,只怕他支撑不住,倒下去。五皇子中了海棠春睡的毒,又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娼妓折腾了一夜,早已骨软筋麻,浑身发软。今天早晨被刘公公叫醒,他意识到自己被人暗害,*丧名,难以收场,都有寻死的心了。听侍卫说谨亲王等人来了,他就昏倒了,好不容易才被王统领弄醒了。
朝廷律法明文规定禁止官员、有爵位及封号者嫖娼狎妓,但以身试法的人层出不穷。即使被发现,也不过是被申饬、责打、罚俸,严重者免职降爵,也不算什么大事。还有人为寻求刺激,故意知法犯法,反正也就是伤些皮毛。
做为皇子,公然*者,五皇子不是第一个,更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他之所以倍受打击,心如死灰,感觉生命从此灰暗无光,并不只是因为他是被人陷害*的。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就是昨晚是五皇子的第一次。
男人也重贞洁,他们把自己的第一次也看得很重,有的甚至超过女人。
皇子到了十五岁,身边就有了教导人事的大宫女,他们的第一次基本上都给了这些宫女。五皇子和其他皇子不一样,他从不让大宫女近身,身边都是太监侍候。而且他晚上读书、早起练武,白天还要办差,根本不近女色。这并不单单是他在做给别人看,而是他本身也不好女色,他认为皇权显耀比男欢女受更实际。
没想到他在津州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是被人暗害的。而且夺走他第一次的女人还是娼妓,是比沈贤妃的年纪都只大不小的娼妓。就算他把自己的贞洁看得并不是那么重,在这种特定的情况下,对他的打击也比天还重呀!
当然,五皇子是不是第一次,连成骏不知道,他只知道五皇子不好女色。所以,嫖娼*是五皇子的软肋,对一个人的软肋出手造成的必是致命的伤害。
“连大人来看本王的笑话吗?”五皇子四肢绵软,五脏沉痛,但思维还不混乱。他断定是连成骏伙同沈荣华对沈阁老留下的小纸片做了手脚,但他现在没有证据,尤其处于关键时刻,他要考虑自己怎么收场,而不是向别人发难。
从这一点上看,五皇子比王统领更沉得住气,更有忍耐力。王统领是五皇子的得力臂膀,可以互相弥补,但从今天起,他们之间的情分就要走向末路。
连成骏躬身抱拳,给五皇子施礼,说:“成王殿下言重,臣不敢承受。”
“皇上让你巡视凤鸣山防卫工事,你来津州城干什么?”五皇子想杀了连成骏,可他的身心皆有浓重的无力感,他恨极了,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痛恨的对象。
“回成王殿下,臣今天一早接到消息,说谨亲王爷、裕郡王爷轻车简从,来了津州,就下榻在谨亲王府在凤鸣山的皇庄内,今天早起进城。听说他们此次来津州,主要巡查接驾的各项准备事宜,防卫工事是第一项。臣就想到津州来找成王殿下,顺便采买一些防卫工事需要的器具,没想到就遇上了这种事。”
“你早知道谨亲王和裕郡王来了津州,为什么不早说?”五皇子腾得一下站起来,因双腿发麻发软,又一下坐到软榻上,看向连成骏的目光充满怒恨。
“我一进到这院子,王统领就拿出一个荷包迷惑我,不知他是何居心。我跟他辩解周旋,足足用了一刻钟,期间我还说有事禀报成王殿下,但他不容我回话。现在,几位王爷都到门口了,五皇子来不及准备,只能与他们狼狈相见。”
“见吧!见,让他们都来看本王的笑话。”五皇子紧咬牙关,冷笑连连,今天别人看了他的笑话,有朝一日,他也这些人踩在脚下,让他们来世都笑不出来。
连成骏扫了王统领一眼,又说:“臣不知道成王殿下为什么让王统领杀死这两个娼妓,她们横尸当场,成王殿下昨夜就不只是*了,而且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成王殿下不信任臣很正常,但一向冷静的人失了理智就不正常了。”
五皇子冷笑几声,“连大人是在向本王禀报王统领的是非吗?”
“成王殿下此言差矣。”连成骏微微一笑,“*的人是成王殿下,王统领也是要替成王殿下遮掩才杀了这两个娼妓,他一心替成王殿下着想,又有什么是非可论呢?需要给众人一个解释,让众人口伐评说的是成王殿下,不是王统领。臣跟任何人都不会谈论王统领的是非,只会把成王殿下的遭遇当笑话讲。”
“大胆。”五皇子狠狠抓住软榻,想怒呵一声,但最终是心有余力不足。
“连大人真会说话。”刘公公听了许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王统领就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如黑海坚冰,他一手捏紧那只荷包,一手紧握剑柄,周身散发出杀气。看他的姿态神情,就不难判断他的心思,他忍耐得太辛苦,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就看谁会成为他再次发难的导火索了。
此时,王统领真的恨极了,他恨白泷玛揭他的*、埋汰他,恨连成骏等人谋害五皇子,更恨五皇子刚愎自用,不听他的话。得知五皇子出事,他急匆匆赶来,刘公公刚叫醒五皇子,他就对两个娼妓痛下杀手。若不是杀了两个娼妓,心中的闷气得以发泄,他真怕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让他后悔后怕的事。杀了这两个娼妓,他心里舒服了一些,但之后他要面对更加复杂的局势。
他后悔了,后悔因杀了娼妓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五皇子想择清自己也更有难度。因为他的渲泄之举,让五皇子对他生疑,也会把他推入险境。
五皇子冷冷扫了王统领一眼,脑袋枕在软榻的靠背上,闭目思索。他只记得他昨晚带人进了长花胡同,怎么被人谋害,他丝毫也想不起来了。但一夜纵情欢爱,被快感冲击的舒畅却深深刻入他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他担心自己从今以后会面对众多的非议和责难,若此次之事不能稳妥善后,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善后,他就想起了王统领,心里不由一颤。若不是这次来津州接连发生了许多事,他又听到了一些闲话,他绝不相信王统领会对他有二心。王统领一向冷静,为什么会杀了那两个娼妓、让他百口莫辩?王统领一向熟知轻重,为什么拿一个荷包向连成骏发难、阻止连成骏向他传递几位王爷驾到的消息?若说这些都是偶然,五皇子甘愿自己被两个娼妓折腾死,也不会相信。
“连大人,依你看,本王此次会受何种责罚?有多大损失?”五皇子仍有气无力,幽深晦暗的目光落在连成骏脸上,如毒蛇一样冰冷粘腻。
连成骏看出五皇子已对王统领起了疑心,无须他再添油加醋,疑心就会在五皇子心底慢慢发酵,直到膨胀暴发。他早就摸透了王统领和五皇子的脾气,就让一口黑锅从天而降,砸到王统领头上。这口黑锅的制造者就是他,他要坑害五皇子,就不会放过王统领。而施离间计、以逸待劳就是惩治王统领最高明的手段。
“请成王殿下恕臣直言,依臣之见……”
“姓连的,你这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小龟孙子,赶紧给本王滚出来,让本王踹你几脚。”洪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几乎震耳欲聋。
连成骏对五皇子等人耸了耸肩,无奈哀叹,垂头丧气往外走。他的脚刚落到院子里,谨亲王的脚就踹上来了,踹了他一个踉跄,随后他就蹲到地上,双手抱肩,一言不发。谨亲王一看他这模样,抬起来的第二脚没踹上去,就收住了。
“小龟孙子,你装蒜呢?”谨亲王叉着腰,高大健壮的身材在院子里映下长长的倒影,“小龟孙子,你说,这次小五儿出事是不是你算计他?”
“你说是就是呗,反正我也是小龟孙子,哪敢跟你较真呀?”连成骏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敢怒不敢言一样。
谨亲王瞪起眼睛,冲连骏呵道:“怎么?本王叫你小龟孙子你不服吗?”
连成骏站起来,狡黠一笑,说:“服,你叫我小龟孙子,我浑身舒服。”
“老头,你上当了。”白泷玛拍了拍谨亲王的肩膀,“他拐弯抹脚把你骂惨了。”
“什么?他……”
一名侍卫跑进来,行礼禀报,“回几位王爷、大人,被暗器重伤的侍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