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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这时,小雨拧巴着脸,悄悄去扶自己左臂。她见状,眸子一闪,最终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欧阳慧茹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哪里敢动手割自己的肉?哪怕是她,做这种事之前亦要思虑,犹豫半晌!是了,这只是她的欲盖弥彰,待会儿拆布条时,指不定她又要有什么说辞来阻止自己。
心中暗忖,江映月伸手,麻利的去解欧阳慧茹臂上的布条,动作有些急切。
“嘶!疼!江女史轻点!”欧阳慧茹眉头一皱,低声呼痛。
完颜不破心疼的直起腰,朝江映月冷眼睨去,语气冰寒道,“你真的做过医女吗?怎得这么不小心?”
“奴婢该死!奴婢心里着急,动作大了点,请皇上,太子妃恕罪!奴婢这次一定小心。”正是谜底揭晓的关键时刻,江映月生怕被完颜不破遣退,连忙磕头保证。
“起来吧,这次小心点。”皱眉,淡漠的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的江映月,欧阳慧茹大发慈悲的开口。不让她亲眼看看,这场游戏岂不是失去了很多乐趣?
江映月如蒙大赦的起身,再次小心翼翼的去解开布条,布条厚厚缠了好几层,每剥离一层,江映月的心便收紧一圈,待到浸满鲜血的最后一层布条被揭开,看见其下血肉模糊的一个圆形伤口,江映月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眼里滑过不敢置信,手上一个用力,竟生生把布条连同伤口的几丝血肉一起扯了下来。
欧阳慧茹不防,痛的脸色煞白。
“贱婢!你就是这样给太子妃医治的?”见到小丫头痛苦的表情和血肉模糊的伤口,完颜不破心脏仿似被利爪撕扯翻搅,疼痛难当,立时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掷到江映月头上,语气森冷的呵斥。
江映月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整个人都愣住了,没有半点防备,被完颜不破砸了个正着,鲜血顷刻间便从额头上沁出,顺着发髻往脖子里流,形容狼狈不堪。
欧阳慧茹没功夫去欣赏江映月的狼狈,她已是痛的说不出话来。秦嬷嬷和小雨愤恨的瞪视江映月一眼,连忙上前,熟练的给她清洗伤口,上药,并包扎好。
看着小雨麻利的动作,根本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江映月这个时候还看不出自己被耍了,那她在宫中五六年也算是白混了。
但是为什么?欧阳慧茹设这个局来蒙骗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看来,她以往确实是故意针对她,并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女人难道知道了她的身世?不会!绝没有这个可能,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但到底是什么呢?江映月内心狂乱的思考着,面上却飞快的摆出一个求饶的卑微表情,身体先于大脑已经自发的连连磕头请罪。
只是,任她这次如何求饶,却再没有人搭理她。完颜不破正皱着眉头,面沉似水的看着秦嬷嬷给太子妃包扎伤口,欧阳慧茹正闭眼,强忍着伤口被撕裂的疼痛。
这点痛算得了什么?能比的过被砍手砍脚,剜眼割耳?她不断对自己做着心理暗示,痛感才稍稍消退一点。
待伤口处理完,她已经出了满头的冷汗,完颜不破也是脸色煞白,并不比她轻松多少。
江映月跪在地上,静静趴伏着,心里万分忐忑的等待着责罚。她知道,今次的事,欧阳慧茹若真的是故意设计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但是欧阳慧茹缓过劲来却没有理睬她,而是拿起案几上快被放凉了的药碗,朝完颜不破递去,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微笑,“父皇,折腾了这么久,药都该凉了,您快把药喝了。”
游戏只是游戏,绝不会比父皇的身体更重要,江映月已经犯了禁,她可以留待后面慢慢收拾她。
见过她血肉模糊的伤口,完颜不破哪里还肯吃药?他神色莫测的睇视一眼黑褐色的药汁,只觉喉头一阵阵干涩发紧,腹内如被烈火灼烧般难受,偏头,沙哑着嗓音叱道,“把药拿开!朕不想看见它!”
想象永远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那么大一个伤口,娇生惯养,从未受过磨难的小丫头是如何忍耐下来的?完颜不破眼眶温热,不由紧闭双眼,压抑心中的绞痛和悸动。
果然不肯喝药了!欧阳慧茹清亮的眼瞳暗了暗,默默放下药碗,忽然转头,视线如刀子般向江映月剐去。
“贱婢!你给本宫跪到殿门口去!本宫待会儿再收拾你!”指着江映月厉声呵斥,欧阳慧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显是被气的不轻。一场游戏,却影响了父皇的情绪,令他不肯吃药,她心中郁气难平,却又颇为自责,一股脑儿的将怒气全撒在江映月头上。
对这个女人,她真的是越来越难以容忍了。离她的死期仅有三个月,她却快等不及了。
江映月还是头一次被欧阳慧茹指着鼻头辱骂,心中暴涌起一股戾气,却又很快抑制住,默默磕了一个响头,顶着一脑门的鲜血跪到殿前的空地上。
这是她自进宫以来最狼狈的一次。但是,碰见欧阳慧茹,她没有最狼狈,只有更狼狈,她目前显然还没有这个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