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床边上两根小儿抱臂状的龙凤对烛, 照亮了整个屋子…
王昉躺在喜床上,身下是软锦制成的百子千孙被, 而身上却是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正埋在她的脖颈间不停喘息着,声音急促而有力…而她一双杏眼半睁不睁,在这烛火之下隐隐透出几分朦胧与迷糊,却有几分不知身在何处的模样。
她也的确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王昉眼瞧着头顶上的大红帷帐, 刚刚醒过几分神便又被人拉着坠入那一场情/事之中。
屋外几个丫鬟都有些急躁不安——
房门关了有一刻的功夫,前院也已打发了两回人过来…这,这姑爷怎么还不出来?
玉钏压低了声音说道:“琥珀, 这可如何是好?”
她一面低声说着话, 一面是往那紧闭的房门往里头看去,屋子里烛火通明却瞧不见人影, 只能隐隐听见打里间传出来的细微轻吟与喘息声…玉钏一张小脸时红时白的,尽管她们再不知事, 也能猜出里头是个什么事。
琥珀此时也拧紧了眉心。
她看了看那扇禁闭的房门, 咬了咬牙想了想还是走上前轻轻叩起了门, 口中是跟着恭声一句:“二爷,外头已来催了几遍,您…”您再急色也等晚上可以吗?
陆意之往日是个风流惯了的名声, 再如何旁人也不会说道什么…
可主子身为新妇, 日后可还要与旁的贵妇人打交道…若是传出去什么不好的名声, 可如何是好?
王昉听到琥珀的声音立时便从那一桩情。事之中清醒了过来, 她先是怔了一瞬, 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被人抱上了床, 连带着身上的衣带也都被解了大半,肩膀外露,就连里头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也显露出了几分…她的脸上是遮不住的红晕,一面是伸手推着陆意之,一面是哑着嗓子说了话:“你快出去!”
王昉这话当真是七分羞恼,三分欲哭…
她真是被迷了心了,竟任由这个混蛋胡来…这个时候陆意之还待在这处,别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意之半撑着身子仍旧埋在王昉的脖颈间,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怀里,他还未曾吃个够哪里肯走?只是听着王昉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哭音,他咬了咬牙还是坐起了身。他知晓王昉在想什么,也知晓这的确不是一个好时间。
若是只有他也就罢了,左右也不过被旁人说几句风流…
只是还有这个小丫头,小丫头素来最重名声,若是在新婚之夜传出什么旁的话出去…只怕来日就该与他置气了。
陆意之三两下系好了衣裳,而后才转身往身后看去…
王昉不知何时也已经坐了起来,原先的发髻因为先前那一场闹腾已散开了这会正垂落在身后。而她微微垂着头却是在系着腰带理着衣裳,偏偏那婚服太过繁琐,她系了好一会也未得其所,反倒是把婚服理乱了几分,连带着肩膀那处也越发外露了几分。
王昉见此心下便越发急了几分…
她越急,那张明艳而娇嫩的小脸便越红,连带着那双潋滟杏眼中的水意也越发浓了几分。
陆意之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片外露的风光,只觉得喉间干涩万分,先前刚刚压制住的□□这会又陡然升了几分…他喑哑着嗓子开口说了话:“我来帮你。”
“不…”
还未等王昉说出拒绝的话。
陆意之便先握住了她的腰肢,他伸手把王昉的婚服重新提了上来遮盖住了那一片外露肩膀上的风光,而后是低垂着眉眼替她重新系好了腰带…他的动作不急不缓,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得做着手上的动作。
直到替王昉重新理好了衣裳…
陆意之还是未曾松开那双握在她纤细腰肢上的手。
“陆意之…”
王昉的脸依旧红得厉害,尤其是在听到陆意之压抑的喘息声与呼吸声时,小脸更是红得像是滴血似得…她袖下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却是过了好一会才平了心绪掀了眼帘朝他看去,声音沾着几分软绵无力:“你快出去吧。”
“嗯…”
陆意之点了点头,却还是未曾动身,他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王昉,待看到她眼中的水意时…他才忍不住心下一叹。他双手紧紧握着王昉的腰肢,而后是把脸埋在那修长而白皙的脖颈之处,重重吮吸了好几下才气喘吁吁地开了口:“真不想走。”
不过这回,陆意之倒是未再往下…
他只是埋在王昉的脖颈处,待平了心下那股子情/欲才又开口说了话:“我会早些回来。”
屋外几个丫鬟互相对了一眼,正在思考该不该继续敲门的时候,终于听到里头发了话:“进来吧。”几个丫鬟松了口气,而后是推开门低着头进去伺候了,陆意之倒也无需她们伺候,自理了衣裳便淡淡发了话:“让人去小厨房端些菜来。”
他记着先前小丫头可是饿得很。
待这话说完,陆意之便又回头看了王昉一眼,只是在看到她那一副娇软无力任由采撷的模样,心下那股子□□便又高涨几分…他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好笑还是无奈,什么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遇见这个小丫头的时候根本什么用都没有。
他只想不管不顾抱着她…
屋中丫鬟见他还未动身,也不敢说话便都低着头立在一侧…王昉却是半坐起身瞪了他一眼:“你还不走?”她这一瞪根本没有丝毫威胁,反而因为先前那一场未消的情/事沾了几分欲说还休的味道。
陆意之眼中的暗色依旧未曾消下,步子却终究往外迈去…等那脚步声越来越远,屋子里几个丫鬟才敢抬了头。玉钏去隔间端水取帕,琥珀便走上前扶着王昉站起身,口中是跟着一句轻声埋怨的话:“姑爷也太不知事了,哪有这个时候缠着您的?”
她这话说完,看着王昉面上的红晕,心下却又忍不住跟着一句…
到底还是因为主子生得太美的缘故,即便她身为女子瞧见主子也走不动步子,更何况是姑爷了。
王昉却不知琥珀在想什么,她面上依旧带着几分红晕,连带着身子骨也依旧有几分软绵无力的味道…她只要一想到先前那人急促的呼吸与喘息,还有那双有力的臂弯。如今已是这般模样,若是等到了晚上…还不知会如何?
她想到这脸上的红晕便又越发深了几分…
“主子?”琥珀未听到王昉说话,便又轻轻唤了她一声,见她回过神才开口说道:“主子要先洗漱还是传膳?”
“先洗漱吧…”
如今这幅模样若是传膳也得重新修整一番,倒不如先洗漱…何况闹了这样一日,她也的确有些疲乏了。琥珀点了点头,便让玉钏遣人去小厨房搬热水进来,而后是亲自服侍着王昉洗漱了一番。
…
待王昉洗漱完。
外头的膳食布得也差不多了。
王昉也不知是不是饿过了时辰,瞧着这满满一大桌一时之间竟也没什么胃口,索性便只是让琥珀替她盛了一碗粥,伴着几道清爽些的小食用了起来。等用完,她便让人遣了翡翠进来。
翡翠与青夭是两日前来的陆家,一是替她管着嫁妆,二是来替她先打探打探情况。
帘子被人打起…
翡翠穿着一身绿色衫裙走了进来,她依旧是一派天真烂漫的好模样,瞧见王昉便与她先屈膝打了个礼,口中是跟着一句:“给主子请安。”
“快起来吧…”
王昉这回派翡翠先来却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翡翠性纯,虽是个小孩心性为人却机灵,有些事由她来打听旁人也不会多虑什么…王昉的手中握着茶盏,这会瞧着翡翠便又跟着一句:“让你打听的,都如何了?”
翡翠闻言一双眉眼便慢慢弯起几分,口中是言:“都打听全了。”她说到这是停了一瞬,才又跟着说道:“如今九如斋上下管事的是一个姓程的嬷嬷,她是姑爷的奶娘,也是跟着夫人进府的,在府里声望很足。”
“奴与程嬷嬷处了两日,发现她除了性子端正、为人严肃之外倒也没什么。”
“她还有个儿子,名唤徐亥,如今也在替姑爷做事…”
…
琥珀立在王昉身侧,正在替她梳着头发,闻言便抬了眼瞪了翡翠一眼:“你这憨丫头,除了这位程嬷嬷你就没别的话说了?”
“别的话?”
翡翠一怔,跟着才有几分恍然大悟,笑盈盈地开了口:“九如斋上下除了这位程嬷嬷,连个大丫鬟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妾氏了…”她说到这忍不住便夸起陆意之来:“要奴说,外头的话还真是做不得数,原本以为姑爷那样风流的人物,屋子里定是…”
许是也察觉到了自己说的话不对…
翡翠轻轻吐了吐舌看了看王昉,见她没有什么余外的表情才又跟着开口说道:“哪里想到姑爷这屋子竟是如此干净,九如斋除了几个洒扫的丫鬟外,便再没有什么女人的身影了。”
王昉倒是也未曾想到…
她虽说那日与陆意之说“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可向来名门士族的少爷,成年之前府中的主母便会替他先抬了通房,哪里想到陆意之身边不仅没个通房,竟连平素伺候的丫鬟也如此少。
王昉的手中依旧端着茶盏,心下却忽如灌了蜜糖一般…
屋中一时无人说话便显得有些静谧,几个丫鬟看着王昉面上的笑意,却都垂了头笑开了眼…她们身为奴仆的,自然希望主子嫁得好。
…
事情既然打听全了。
王昉便也未再多说什么,如今时辰还早,陆意之自然不会这么早回来…她索性便让琥珀从那箱子里取了本书,倚着灯火翻看了起来。
琥珀依旧坐在屋子里伺候着,玉钏便又遣了人取来些果子、糕点…这是为了以防王昉与陆意之夜里饿得时候用的。
玉钏一面着人布着糕点,一面却是想了一瞬…
才打发了人下去,与王昉开口说了话:“先前奴从小厨房过来的时候,听几个婆子说九千岁也来了。”
王昉闻言是抬了脸,她一双远山眉轻轻拧了半分,面上却是又惊又疑…九千岁,卫玠?
他怎么过来了?
金陵城中的贵人都知道卫玠最不喜欢去别处做客,这天下之间想杀他的人数不胜数,其一自然是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其二…他这人即便是与自己的心腹手下也从未走得很近,她嫁给他的那几年,府中即便操办宴会,来得也只有锦衣卫的那群人。
上回他无缘无故来王家,已经让她心生疑惑了。
而这一回——
他竟然来了陆家?
天子当政,折了卫玠多少人…
而陆意之身为陆家的人,又授天子亲封,早已被定为是天子那脉的人…即便如今陆家在外人的眼中,已经被天子所忌惮。可再怎么说,龙椅上坐着的那人有一半的血可是来自陆家,打断筋骨还连着心脉,再忌惮又能忌惮到哪里去?
卫玠这个时候来陆家,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王昉拧着眉心,袖下的手稍稍蜷了几分轻轻叩起书面,待过了一瞬才跟着开口说道:“翡翠机灵,你让她去前院看看…”苍山之事后,卫玠定然已对陆意之有所忌惮…虽说今日他上门做不出什么事,可她心里还是害怕。
玉钏看着王昉面上的担忧,也止不住提了心神…
她也未说什么福了个身应了声“是”,便往外退去。
…
前院。
原先喧闹的地方此时却显得有些静谧,一众人看着灯火下身披灰鼠毛斗篷,手握暖炉的男人都止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男人的年纪并不算大,在这月色与烛火的映衬下,倒是显得气质清厚、眉眼温润,全无外头传言的那般。
若不是他的身后照常跟着十余个面无表情的锦衣卫,众人只当看花了眼、认错了人…
只不过卫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萦绕在场上每一个人的心中。
在场的不是官僚之人,就是士族子弟,对于这位九千岁卫玠…他们即便未曾见过面,对他的事迹与为人也早就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自打天子亲政之后,这位九千岁就逐渐淡出了旁人的眼中,朝中众人想了许久也等了许久却也未曾见他有什么动作。
这一来二去…
自然有不少人以为这位九千岁只怕是已认了命,即便他往日再厉害又如何?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宦官罢了…这天下有才之士,又有多少人会愿意在一个没了根的宦官底下做事?
只是今儿个…
这位九千岁怎么就出现了?还是在陆家这位二公子大婚的日子?
众人心下猜测万分,尤子旭更是端着酒盏与陆意之开口说道:“难不成…他想趁着你大喜日子来闹场子?”
陆意之闻言是淡淡瞥了瞥尤子旭一眼,就这智商也怪不得会被那位尚书女压得要死…只不过他心中的确也有几分疑惑,卫玠今日究竟是为何而来?陆意之手中握着酒盏轻轻磨着那壁上的花样,他可记得这位九千岁向来不喜去外头赴宴。
倒是陆伯庸先回过了神…
他站起身朝卫玠走去,素来端正而严肃的脸上如今依旧一丝不苟。
陆伯庸朝卫玠拱手一礼,口中是言:“不知信王驾到有失远迎…今日是犬子大婚,不知信王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既是大婚,自为贺喜…”
卫玠的声音在这夜色之中依旧带着几分旖旎,他掀起那双隽永而曼丽的眉眼透过烛火朝陆意之看去…骨节分明的指根依旧放在暖炉上头,喉间却是漾出一声轻笑:“怎么?小陆大人不欢迎本王?”
“怎么会?”
陆意之的面上依旧挂着素日里肆意的笑容,他搁下手中的酒盏朝卫玠走去…待至人前才与人拱手一礼,口中是言:“王爷大驾光临,下官又如何会不欢迎?”他这话说完便伸手替人指路,跟着一句:“王爷请上座。”
卫玠倒也未曾推却,迈步往里走去…陆意之便稍后一步。
两人的面上未有什么变化,场中众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些分辨不清楚现在是副什么状况…这位九千岁难不成还真的是来贺喜的?不过主人家未说什么,他们自然也未说什么。
待卫玠入了座…
自然有人过来与他请安,且不说卫玠如今是副什么模样,但他终究还是天子亲封的信王…单单这个头衔,这里就没人能比得上他。
有人开了这个头,旁人自然也坐不住…纷纷站起了身。
卫玠见此手上依旧抱着暖炉,唇边却是泛开一抹笑,口中更是跟着一句:“今日是小陆大人的大喜日子,就不必多礼了。”他这话说完便抬了手,身后的锦衣卫忙递上一只锦盒:“这是本王送给大人的贺礼。”
陆意之闻言是笑着接了过来…
手中的锦盒不大不小,陆意之也没有心思在此时去探查什么,他把锦盒递给身后的徐亥手中,口中是言:“多谢王爷。”待这话说完,他便亲自替人倒了一盏酒:“今日是下官大喜的日子,合该敬王爷一盏酒。”
卫玠其实并不喜欢喝酒…
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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