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她只是做了个大致的花样子,却也不知道绣娘能做出什么模样来。
琥珀刚想再说一句,外头便响起了翡翠兴高采烈的声音,并着欢快的脚步声:“主子,主子!”
她脸一沉:“真是越发没样子了,这回真是要好好训她一顿,免得来日这副样子冲撞了谁。”
王昉知晓琥珀的性子,嘴硬心软,倒也未拦,只是说了句:“你也别太拘着她。”
她这话一落,外头便又响起了一个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没过多久帘子便被人掀了起来。一个年约十岁模样,身量还未多高,穿着一身红色杭绸锦衣,外罩一件青黑色斗篷,腰间系玉挂着络子,脚上蹬着一双用金银两线、绣有如意云纹的黑色绸布鞋的少年就站在帘后。
他面如白玉,眼睛黑亮,年纪虽还小,眉眼间却已透着遮不住的聪明、灵动...
许是走得急,这会脸上还添了几分红晕。
少年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软塌上的人,他面上的笑越发浓郁,连带着那一双眼睛也更加亮了:“阿姐!”
阿姐...
王昉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随风一吹便又往别处乱飞了。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郎,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
最后却是想起了上一世那个颓废至极的王衍。
“阿姐,对不起。”
“阿姐,是阿衍没用。”
“阿姐,你怪阿衍吧,是阿衍辜负了你的期待。”
...
王衍看着王昉,未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眉目弯弯,继续说道:“阿姐,阿衍回来了。”
王昉的眼睛有些湿润,嘴角却已经微微上扬了起来。
她看着王衍,带着欣喜而满足的笑容,朝他伸出手:“阿衍,过来,让阿姐好好看看你。”
王衍看着王昉红了的眼眶,立马走了进来。
他虽然年少聪慧,可如今见到素来骄傲的姐姐在他面前哭了,自然有些慌手慌脚起来。他蹲在王昉的身前,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给她擦拭的东西,最后还是拿了稍显干净的手背,小心翼翼替她擦起了眼泪:“阿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病还没好?”
王昉摇了摇头,她依旧看着王衍,仔仔细细看了他一回,最后是握住了他的手:“阿姐是高兴,高兴我的阿衍回来了。”
这是她的阿衍啊。
她的阿衍,终于回来了...
琥珀上前绞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奉给了王昉,才又扶着王衍站起身:“八少爷不必担忧,主子的病早就好了。自打您寄来了信,她便日日估算着日子...如今瞧您来了,是喜极而泣。”
她这话说完,给他解开了斗篷,让翡翠送到外间熏一熏。
王昉握着帕子却未曾擦自己的脸,反而是握住了王衍的手,一根根擦了过去。
王衍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事除去母亲和他的嬷嬷,从未有人做过...
他有些想把手缩回去,却在垂眼之际,瞧见了他这个素来骄傲明艳的阿姐,如今正半低着头,面上挂着温柔舒适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着手。
阿姐变得好温柔...
王衍心中这般想到。
往日阿姐待他也极好,事事桩桩皆想着他。
可他却从未在阿姐的面上,瞧见过这样温柔的表情。
王衍忍不住,轻轻唤了她一声:“阿姐...”
“嗯。”
王昉未曾抬头,声音轻缓:“怎么了?”
王衍挠了挠头,面上还有几许绯红:“没事。”
王昉这才抬了头,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嗔一声:“我的阿衍,一回来竟成了个小傻子。”
她这话说完,笑着把帕子递给琥珀,让她去小厨房把午间做着的糕点拿来,才又握着王衍的手让他坐在软塌上。
王衍刚想坐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事,顿住了脚步,呐呐说道:“阿姐,我在路上奔波了好几日,刚才拜见过祖母和娘亲,就急急来了这边,还...还没洗漱呢。”
王昉闻言,眼眶便又有些湿润。
她忙把脸侧到了另一边,未曾让他瞧见这幅模样,是过了会,待那股子情绪退了下去。她才把手炉取了过来,放到他的手心,跟着说了一句:“傻孩子,阿姐又不嫌你。”
王衍这才高高兴兴坐了下去,却未接过手炉,只摆了摆手:“阿姐,我不冷,你握着吧。”
他这话说完,细细看了一回王昉,才又说道:“我听抱素说,阿姐落水了,如今你可好了?”
抱素,是王衍的贴身小厮。
王昉想起他身边那个机灵的小厮,面上的笑些微顿了一瞬。
可也不过这一会,她便握着手炉,靠在了软枕上,轻轻笑了下:“已经大好了,你别担心。倒是你如今在外祖家的族学,一切可还好?”
王衍听了这话,一双眉眼便笑得更弯了,声音也亮了几分:“阿姐放心,族中的表兄弟们都很照顾我,就连教学的几位先生也常常夸赞予我...等再过几年,阿衍便去考个状元,让大家都羡慕阿姐有个状元弟弟。”
他如今年纪还小,也不甚在意那功名...
只是觉得若是能让阿姐高兴,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王昉看着他,心下却又泛起了几许酸涩——
她这个傻弟弟啊,上一世念念不忘的便是没法给她考一个状元。他以为,只要考得了状元,便样样都会好,便事事都会恢复如初。
她不会嫁给九千岁,爹娘不会死...
真是傻。
王昉伸手轻轻环住了王衍,带着满心的苦涩,合了眼,轻声说道:“阿姐不要别人羡慕,阿姐只要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