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靠在黄帝雅肩上痛哭的时候,黄帝雅就一只手抱着她,另外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冯氏说的这些话,在别人听来可能精神混乱时说的混话,但是黄帝雅心中却觉得,这是她内心的话,她觉得心里酸酸的难受,这些年,老夫人看似光鲜亮丽,但是事实上,她过的一点也不开心,母亲的死,是刻在她心中的一道疤痕,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磨灭,对老夫人来说,那就是她心中的一道坎,一道或许这一辈子都越不过去的坎。
黄帝雅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想起了那个对她关怀入微的同胞兄长,还有冯氏刚刚提及的黄渊然。
黄帝雅并不认为冯氏有什么错,在当时那样的状况下,对于母亲坚持嫁给黄渊然一事,身为关爱女儿的母亲,她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而老夫人也一样无可奈何,一切一切巧合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必然的结果,无论是谁,只要改变一丁点,都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谁都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黄帝雅轻拍着冯氏,一遍遍的哄着,冯氏的情绪一点点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正这个时候,一旁的慕容羽忽然凑上前,她用手肘轻轻的推了推黄帝雅,看了眼手中的药碗,用眼神示意黄帝雅,她这动作很小,不过却成功让情绪平静下来了的冯氏激动了起来。
冯氏的双手先是紧紧的环住了黄帝雅,然后她伸出了一只手,用力的将慕容羽的手推开,慕容羽向后退了几步,她手中的药熬了几个小时才端上来没多久,是很烫的,她这一退,重心就不稳了,左手端着的滚烫的药汁有不少洒在了她的手背上,慕容羽惊叫了一声,手一松,那碗直接摔在了地上,滚烫的药汁有大半溅落在了她的身上,穆斯轩一惊,快步上前,牵起慕容羽的左手,她原本白皙的手背,一下被烫的通红,而且还起了水泡。
冯氏的一只手还环着黄帝雅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先是指向了慕容羽,然后指向了郑氏他们,几乎屋子里面的每个人都被她指了一遍,冯氏的情绪激动,两只手都抱住了黄帝雅,然后用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戒备的盯着其他人,“你们想做什么?是不是想害死清幽!”
她的声音极为的尖锐,尖锐的颤抖,她说话的声音是很大的,急促的气息让人觉得她是虚弱的,话说完,她就紧搂着黄帝雅,然后用颤抖的声音柔声哄道:“清幽不要害怕,老夫人在这里,不要害怕!”
穆斯啉等人见状是担忧不已,定国公看着冯氏搂着黄帝雅也在发抖的手,还有那张苍老的脸,发红的脸,一下就红了眼眶,和冯氏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水清幽的死给她的创伤,他们从一见清幽便非常喜欢她,清幽小时候来的时候,从小就被大家捧在掌心长大,而就在不久前她竟然死了,那个时候,她的父母都已经过世,而身为的外公的他却不在她的身边,没能护住她还有她最想要保护的孩子,这件事情,一直以来,也是定国公心头的一根刺。
他的清幽,从小到大,都是无忧无虑的,如果不是先太子……当初,凤元帝谋朝篡位,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水清幽,身为父亲,他看得比谁都清楚,那个人对他女儿造成的伤害。
“母亲,您怎么了?”
冯氏还在用戒备警惕的眼神看着慕容羽,而穆斯轩还有张氏则走到了慕容羽的身边查看她手上的伤势,满是心疼,才一会的功夫,慕容羽那红红的手背就起水泡了慕容羽疼的是脸色苍白,头上都冒冷汗了,她紧咬着唇,浑身都在发抖,黄帝雅看了眼怀中冯氏,眸光闪过异色,看了眼已经有些发懵的春桃,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
因为冯氏在怀中,黄帝雅呵斥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不过她凌厉如刀一般的眼神是落在她身上的,春桃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转身立马就出去找大夫了,心中却有些庆幸,如果刚刚拿着药的是她的话,那现在被烫的就是自己了。“梅乐,你去取烫伤的药!”
梅乐是见过场面的,一早就反应过来了,想着该用冷水给慕容羽冲一冲,然后在上药,不过一想到慕容羽做的那些事情,她立马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一直到黄帝雅开口,她才有所动作,屋子里谁都没有说话,冷凝的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冯氏哭了好一会,体力有些吃不消,再加上有黄帝雅哄着,渐渐的睡过去了,她的脸色比起慕容羽来说只差不好,再加上消瘦了许多,闭眼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那满头的白发说不出的刺眼,看起来奄奄一息似的。
冯氏睡下后,定国公挥了挥手,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屋子,慕容羽之前已经被穆斯轩抱出去了,黄帝雅出去的时候,梅乐正给她上药,差不过已经接近尾声了,不过就算是上了药,慕容羽的脸色也没好多少,额头还在冒冷汗,黄帝雅上前问了状况,又说了些关切的话,慕容羽只是虚弱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就算是有事,她此刻也说不得什么,冯氏是长辈,而且现在在生病,精神混乱,不要说她现在只是烫伤了手背,就算是脸,她有委屈和怨恨也只能放在心上,而且不论是上次的一巴掌还是这次被烫伤,慕容羽心中都没有丝毫的怨恨,非但没有怨恨,她心里反而觉得舒坦了一些。
慕容羽在看向黄帝雅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了屋子里面躺着的冯氏,黄帝雅她与水清幽真的很像,老夫人精神恍惚,将她当成自己已经过世的最疼爱的女儿并不奇怪,但是一想到冯氏方才发疯时的眼神,慕容羽就觉得心惊不已,以致于到现在,她的心都还在扑通扑通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