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初转头看向傅承曦,认真说道,“大人,两情相悦才是美事。殿下和姐姐,与我们是不一样的。”
傅承曦点头,没错,他和阿初彼此都有情,可是殿下就是单相思。那叶红苏压根就不想谈情。
“阿初,不管是谁,叶红苏都不想嫁。”傅承曦指出这一点,看见傅景初面露无奈的神色,便知道他家聪明的阿初早就看出来了,便继续说道,“这可不行。若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就不愿再嫁人,将来苦的是她自己。”
傅景初长叹一声,“我也知道姐姐她是存了想一辈子守寡的心思。”
“阿初,叶红苏这样下去,害得是她自己,若是不愿皇室尊贵,普通人家也好。”傅承曦低声说着,若是让那叶红苏真的孤身一辈子,那阿初岂不是得为她惦念一辈子?
傅景初若有所思的点头,“……我会和红苏姐姐好好说的。”
傅承曦满意点头,阿初听进去了就好,其他的,就看四殿下的手段了。
不过,若是叶红苏执意不愿皇室尊贵,那就找个殷实人家。但四殿下那种偏执的,可不是会这般轻易放手。
回了星殿府,中宫使者来了,傅承曦就随着使者进宫面见君皇去了,傅景初就转身去了前院书房。
书房里,庄河和钟鸣先生正在整理邸报,翻找二十年前的丰州的邸报,最近谍报全力以赴查着丰州二十年前的旧事,本以为吏部归档和邸报应该很容易找到才对,却没想到的是在二十年前的吏部归档中不但没有找到丰州的档案,所有有关丰州的大大小小的档案记录不是因为火烧丢了,就是不慎丢失了。而邸报虽然没有丢失,可关于丰州的记录却是含糊不清。
果然王城中有人从中作梗,仔细想想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人就能一直暗中操纵到了现在!那人的心志和所谋划的,就不言而喻了!
“此事,若是被君皇所知,朝廷上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钟鸣先生叹息道。
“风浪尚且不说,腥风血雨就难免不了。”庄河皱眉说道。
钟鸣看着庄河,欲言又止。
庄河见状,干脆问道,“钟兄有话直说。”
“你……怎么看?”钟鸣问道,“此事,不能报告于君皇?如此,那有些事情我们就……”
“我是大人的谋士。”庄河看着钟鸣,“钟兄,你也知道,我向来就不把我自己当成龙唐人,自然,天下百姓的生死,身为读书人,我不敢忘怀,只是,大人的处置也能让天下百姓好好的过日子,那也就没有必要得让君皇知道。再者,我不以为若是中宫知晓此事,他们的处置就能让天下百姓好好的过日子。钟兄,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未曾经历过,可是钟兄你是亲眼所见,你应该比大人更加清楚,中宫的那位的脾□□。”
钟鸣沉默许久,才慢慢的点头,“你所言甚是,是我思虑不周。”
庄河听了此话,心头暗自松了扣去,或许是因为钟鸣曾经经历过二十多年前龙唐最混乱的时候,钟鸣对龙唐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可是身为云族人,庄河对龙唐的观念淡薄,他只是忠于大人,忠于云族,嗯,现在得加一个很有可能是林家嫡系子弟的傅景初。
傅景初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庄河和钟鸣的谈话刚好停了下来。
庄河抬眼看去,笑道,“景初管事安好。”
傅景初拱手对钟鸣和庄河分别做礼,抬眼时,眉眼弯起,露出浅淡柔和的笑,“两位先生安好。”
“景初管事可是来看谍报?”钟鸣问着,站起身,拿过桌上的盒子递了过去,“刚刚千影统领亲自送过来的,不过他似乎有事,送来后就匆匆走了。”
“多谢钟先生。”傅景初接过,对着钟鸣微微鞠躬,随后就转身走到另一边的桌上,本来,他接手了谍报,谍报送来的情报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拿到自己的书房里去看,但傅景初不愿这么做,便还是在这个书房里查阅谍报。
钟鸣和庄河见傅景初认真的在那里看谍报,两人相视一笑,便也坐下,继续在那些陈年的邸报里寻找关于丰州的微弱线索。
傅景初打开谍报的盒子,翻看着里面的一张一张的小纸条。
千影送来的小纸条,都是关于二十多年前的王城旧事,老太君不愿告诉他祖父的事情,他就只能自己去查找,到底是他这一世的外祖父,外祖父是生是死,他身为子孙,总要查个清楚。
但可惜……送来的情报里头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这一条倒是挺有意思的。
【王城天音坊三十二年前办过一次茶花诗会,诗会后天音坊遭遇火灾,之后,三十二年来就再也没有办过茶花诗会,但近日,天音坊又发出了诗会的帖子,邀请王城的名仕们参加。】
“景初管事?”庄河抬眼见傅景初眉头微微拧起的盯着纸条,便出声好奇问道。
傅景初回过神,看向庄河,笑了笑,“庄先生。”
“景初管事在看什么?”
“没什么。”傅景初顿了顿,看向庄河,问道,“庄先生可曾去过天音坊?”
“天音坊?”庄河讶异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暧昧,“自然是去过。天音坊的花,青衣阁的诗,那可是王城的双绝。”说到这里,庄河看着傅景初,心头腹诽,不过,依照大人的脾性,他可是不会让景初管事去那两个地方。
“那是……卖花的?”傅景初有些迟疑,虽然庄河先生的笑有些不太对劲,可是,他还是不懂,若是那种花街柳巷,那跟花有什么关系?
“咳咳……”一旁的钟鸣先生咳嗽了一声,看着傅景初迷惑的神色,便笑了起来,“不是,天音坊和青衣阁都是王城有名的‘花街柳巷’,不过因着天音坊的姑娘善于种花,又善于歌舞,便以花为代号,而青衣阁的姑娘善解人意,又都是才学高雅的女子,便以诗为代号。这两个地方相隔着一个东湖,每年便在在东湖上,这两个地方会选派出最好的姑娘在东湖上题诗起舞,请风流名仕们点评,排出花诗榜上的前十名,上了前十名的姑娘,这一年的生意定然就很不错了。”
钟鸣先生解说完毕,一旁的庄河便接着说道,“不过,因为三十二年前,东湖上的花船起火,烧死了当时极负盛名的天语姑娘,于是,此后就再也没有办过茶花诗会了。怎么?天音坊和青衣阁要办诗会?”
傅景初微微点头,不知道青衣阁和天音坊,跟先祖的事情有没有关系,但是,他有种感觉,他得去看看。
钟鸣先生皱起眉头,看着傅景初,“景初管事想去看看?”
“嗯,只是,好像得有请帖才行。”傅景初有些为难,另外他的身份,得有人带他去才行。这会儿王城里的焦点都在星殿府和他这个“未婚妻”身上,即便要去也得伪装一番才行。
“请帖的事不着急。”庄河笑道,朝傅景初暧昧的眨眼,“倒是大人那边……”
傅景初故作不懂庄河的暧昧,点头说道,“我会和大人说明此事。”
钟鸣这时候神色严肃开口,“若景初管事要是真的想去,还请景初管事务必调查仔细,三十二年前的那场火灾有些蹊跷,如今时隔三十二年又重启了茶花诗会,里头定然是有什么缘故。”
“钟先生言之有理。”庄河赞同,看着傅景初,心头暗自想着,虽然大人有派人保护景初管事,不过,云族也该出力才是,保护花娃子可是他们云族的天职。
傅景初点头,微微扬了扬嘴角,拱手答谢,“多谢两位先生关心,我定然会小心保护好自己。”
******
傅承曦走入中宫,跟着侍者直接进了养心殿——君皇平日处理政务的地方。
“禀陛下,星殿将军已经带到。”
正在批阅奏折的君皇抬眼看向下头已经跪地做礼的傅承曦,哼了一声,抬手挥道,“都下去。”
“是!”
一瞬间,大殿里的侍者们都已经纷纷退下,大殿就只剩下君皇和傅承曦两人。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君皇冷笑一声,眯了眯眼。
“臣不敢!”傅承曦面不改色淡淡应着。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君皇怒了!猛地一拍桌子,哗啦一声,奏折撒了一地。
傅承曦垂头拱手。
“朕虽然给了你自主婚配的旨意,可也不是允你娶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奴籍的男人!”君皇怒喝着。
傅承曦抬眼看向君皇,沉声说道,“对陛下来说,臣的婚事丢了陛下的脸吗?”
君皇怒道,“你说呢?”
“可是臣不觉得。在臣的心里,能与心悦之人携手一生,才是最长脸的事,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够娶其所好,能够嫁的良人?难道对陛下来说,姻缘之事,就是要门当户对,长辈长脸了才是最重要?”
君皇眯眼看向傅承曦,“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挺能说会道的!”
傅承曦面无表情的拱手,“臣只是言我之心罢了。”
君皇冷笑,“说什么言你之心!好,好一个傅承曦,那朕问你,若是娶了那个傅景初,你须拿你的星殿之位来换,你可愿意?”
“臣愿意!”
“收回你的星殿府,收回你北境掌兵之权呢?”
“臣愿意!”
“将你贬为庶民!没收你的王籍!”
“臣愿意!”
君皇怒指傅承曦,“你——”
傅承曦猛地跪地磕头,“陛下当知臣此心,臣不求权势不求富贵,臣是鬼煞之子,此生能有一知心人相伴,臣于愿足矣!”
君皇脸色变了变,最后深深的看了傅承曦一眼,猛地挥手,“滚!给朕滚出去!一个个的都是来气死朕的!”
傅承曦面无表情的磕头再次做礼,便倒退着离开了养心殿。
待傅承曦出了殿,君皇神色莫测,半晌,才低声喃喃道,“朕的这些儿子一个比一个混账……老四这样,混账傅子晦也是这样…………”
傅承曦离了中宫,便欲直接回了星殿府,但却不想半途就被方忠明拦了下来。
“方大人有事?”傅承曦很不高兴,这个时辰,阿初定然是做了美味的点心在书房等着他了,这个方忠明真是碍事!
“有事找你。”方忠明说着,直接拽过傅承曦。
傅承曦避开,负手而立,上下打量了方忠明一番,方忠明神色有些疲惫,看着也憔悴了少许,啧!难不成到现在方忠明还没有搞定慕容秋?
“请。”见傅承曦避开,方忠明也没有再去拽,只是开口说着,“是攸关傅景初的事。”
傅承曦听了,挑眉看了眼方忠明,他家阿初的事他都掌握在心,这会儿哪有阿初的事?
但既然方忠明这般说了,傅承曦也没有再拒绝,便跟着方忠明走进僻静小巷中的一家小酒馆。
待进了包厢,方忠明便直接开口说道,“有人在查傅景初,查的极细,似乎不欲让人知道。他们已经查到了傅景初娘亲的事情,只怕再过不久,几十年前的事情就会被掀开了。”
“你说的,应该是三十二年前的事吧。”傅承曦神色淡漠,眉眼间透着冷意,“三十二年前,君皇尚未继位。太后还是中宫慧妃,萧家次女尚未嫁入傅家……”
“看来你知道的并不比我少。”方忠明有些意外。
傅承曦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猛地一饮而尽。攸关阿初,他自然会调查得清楚,可是,三十二年前的事情就好像有一只手将他们阻挡在外,不管谍报的人这些年来如何追查细查,三十二年前的事情都没有办法查的清楚!
但二十五年前,君皇继位之前的一年,龙唐危机的那一年,他倒是能够查的清清楚楚,可也只是能够查到越族和西南遗民从中做的手脚,其他的,包括这场危机到底是如何布局,却无法查的更加仔细。
就好像有人摆了一个棋局在他跟前,棋局的结果可以知晓,可棋局的布局过程,却是无法得知。
“你既然知道三十二年前的事情,想必你也查了不少,如何?可有什么收获。”方忠明问道,又给傅承曦斟了一杯酒。
傅承曦端起酒杯,看着方忠明,“师兄既然来告知我这些事,想必也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方忠明点头,也不拐弯抹角,“你可知花娃子?”
傅承曦手一顿,抬眼,盯着方忠明,花娃子?方忠明竟然知道花娃子?!
“我在离开东湖前,我族的长老会曾经要求我务必找到花娃子,还有云族的下落。”方忠明淡淡说着,“后来我从师父那里离开的时候,师父也告知我,若是能够找到花娃子,务必要保护他们。千万要遮掩他们的踪迹。”
“师父也知道?”傅承曦惊愕。
“师父知道的东西……很多。”方忠明微微叹息一声。
傅承曦摩挲着手里的酒杯,深思着。
“暗地里查探傅景初的不止一路人马,但能够查到三十二年前的,好像也就只有一路人马。不过,这路人马到底是哪家神仙,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来。”方忠明说着,摩挲了一下下巴,看向目光幽暗冰冷的傅承曦,笑了笑,带着几分试探,“不过能够查到三十二年前事情的,想来也多少知道一些古老传说的……所以,师弟,傅景初可是那传说中的……林家后人?”
傅承曦心头沉了沉,东湖方家知道林家?
“也许是,也许不是。”傅承曦垂下眼帘,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
“师弟,你这可不太厚道呀。”方忠明带着几分哀怨,“我可是说了那么大的一件事给你听了啊。你这,稍微透露那么一丁点都不行吗?”
傅承曦抬眼看向方忠明,面无表情,“师兄,有句话,你应该听说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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