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在春季,死后魂魄也融入了屏风的春景之中。
后来,没过多久,有一对年轻情侣从堂屋屏风后跑了进来。
像是当地居民,他们趁着夜色来到古城院,来到空地,来到右侧房屋前的回廊下。黑暗中看不清两人的表情,只能看见两人身上隐隐带来的白光笼罩着他们彼此紧拥、纠缠的身躯。
不多时,女孩娇嗔的推开了紧紧拥抱着她的男孩,害羞的将头偏到了一边,小声说着:“别闹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这里到家只有几步路,着什么急?”
男孩一边说着,一边亲吻女孩,但女孩还是伸手推开了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别这样,我答应了爸妈十点前必须回家的。而且……”
女孩犹豫了一下,对男孩说:“这里好像不怎么安全……”
“怎么不安静?夜深人静,不是刚好适合做坏事吗?”
男孩低低坏笑着,却突然打了个寒战。
看起来像是深秋季节,男孩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夹克,不自觉的放开了女孩的胳膊,拉紧了衣服。
顷刻而至的诡异没有放过他们,女孩突然尖叫了一声,就像之前樊月那样,双腿在地上乱窜着,一下便彻底脱离了男孩的怀抱,站在了空地上,紧张的对他说:“有东西……有东西……”
她浑身哆嗦,说不清情况,我也不知道潜伏的鬼手究竟碰了她什么地方,但站在回廊下的男孩脸色比她的还要难看。慢慢转过身来面对女孩时,女孩一下就止住了呼吸,瞪大双眼看着突兀出现在男孩脖子上的鬼手……
是了,就在女孩躲开的那一刻,男孩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只血红手的鬼手。那只鬼手的手指十分纤长,长长的骨节只有拇指和食指擒住了男孩的脖子,其余三根手指皆在男孩脖子的肌肤上轻轻划动,一下一下的轻扫,像是一种邪恶的挑衅。
但嗖的一声,如同一道寒风猛然刮过。女孩浑身抖了一下,站在回廊下的男孩就消失了!
像是被鬼手拉入了廊柱,女孩在空地里愣了许久才想到逃跑。
她脚步慌乱的跑到了古城院大门前,却发现来时可以轻而易举打开的大门,如今却骤然紧闭,不管她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开启,早已被这恐怖一幕吓得泪流满面,惊慌哭喊着大喊救命!
但最终,没有人听到她求救的呼喊声,大门依旧紧闭着,只有从她伸手袭来的鬼手突然从屏风穿出,将她猛然拉入了屏风之中!
她就是出现在屏风夏景中、其中的一个女孩。而她和男孩的离奇消失,也成为了古城院附近居民接连搬走的直接原因。
在她和男孩出事后,他们的父母曾时不时的前来拜祭。可后来,他们的父母也失踪在此,古城院便渐渐没人来了。甚至在那些年间,还有人在古城院外的小巷口砌上了石砖,阻挡车辆进去。只有遗留在此,没有搬走的居民能够从砌高的石坎迈过,即便必经古城院门口,也没人敢看这栋沉静的死宅一眼。
后来,存放在这里的东西接连搬走,除了中午太阳最大、阳气最重的时间段,几乎没有人敢出入此处。当然,附近还流传着女人不能出入古城院的说法,这个说法甚至延续至今。不过后来因为德惠路的旅游业渐渐繁盛,古城院的恐怖传闻又渐渐减弱,发展到少有人知晓的地步。前些年,也就是姚玉梅他们来到这里之前,阻挡车辆进入的石坎被拆除,沿着小巷扩建了一个停车场,也就是我们来到这里时,停放车辆的地方。
之后,便是那位衣着富贵,被屏风冬景吸入的女人。
她和其他误入此地的人不同,来到古城院是想买下古城院经营。
叶荣盛的后代虽然在叶欢欢死后,知晓古城院的古怪之处,但叶荣盛的孙子却是个赌徒,欠下了不少债务,想到拿古城院去抵押,最终该女子富商便看中了古城院的地理位置,在不知晓真相的情况下,愿意购买古城院,并支付一大笔购入费。
来到这里,是为了查看这里的布局。虽然她是白天进入的,但许久没有吞噬祭品的恶灵早已为之发狂。后来,该女子接连出入古城院好几天,但一天晚上,原本在家里睡觉的她,突然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身体,顺着她的肌肤钻入了领口之中。
那种恶心、惊恐的感觉令她瞬间惊醒,女人呆呆的看着周围的情景,才发现她居然躺在了古城院冰冷的地板上,春夏秋冬图的屏风就在身旁,近在咫尺。耳旁仿佛还有什么声音传来,令她不断惊恐打量四周。即便是看着幻影,我和明烨也听见了奇怪的碎语,在黑暗中低低传来,隐隐带着几分贪婪的狞笑,令人不寒而栗!
如今这个世上墨守成规的女人已经不多,但像女富商这样,只管赚钱,不谈感情的单身女性,却在日渐增加。
或许是潜意识的觉得男人不可信吧,三十出头的女富商到死也没有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黑暗中,没有光亮的古城院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触碰她的身体。那种滋味令她恶心,但挣扎中,她就被吸入了屏风,沦为画面上的一景。
接下来被吞噬的人便更多了……
流浪汉,无家可归者,前来探险的青年,姚玉梅他们……
所有在这里消失的人,都成为幻影,在我和明烨眼前接连上演。也不知是否因为云凡提及叶欢欢的事,唤醒了其中亡灵。当姚玉梅出现在幻影中时,她突然就像带有意识一样,做出了和叶欢欢类似的动作,朝着我和明烨猛然扑来。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似的,不断嘶吼着嗓子发出碎语!
后来我明白了,张书成和赵子杰提到,看守停车场的老大爷说,唯独姚玉梅的母亲无法进入此地。是不是姚玉梅一直在保护着她的母亲,不想她的母亲也被古城院的怨气吞噬?
看到这一幕,我连忙对幻影中出现的姚玉梅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母亲的安全!”
之后,属于姚玉梅的幻影并消失了,还有其他消失者的画面不断浮现。
最诡异的一幕,是姚玉梅死后,有一名陌生女子在夜间来到了古城院。
她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篷,斗篷遮住了样貌,可从一身打扮来看,却像是游走于黑暗边缘的战魂。手里提着一个笨重的麻袋,却轻而易举的将它带入了古城院中。还未解开麻袋的封口,麻袋中的东西就开始挣扎,似乎里面困着的,是一个人!
之后出现的画面,变得更加诡异。当麻袋封口被解开时,我和明烨看见了里面捆着的女孩,居然就是我们之前看到拥有识灵体质的女孩!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正常人是不会活这么多年的。何况她还拥有识灵体质,本身寿命就不长。但被黑衣女人捆绑在麻袋中的女孩,却依旧拥有年轻的样貌,顶多十**岁的模样。黑衣女人一个俯身,便抽掉了塞住女孩嘴部的布条,冷冷看着她笑道:“是不是就在这里?发簪上的血珠,是不是就藏在这里的某一处?”
黑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四周,语气里依旧充满了冷笑:“找到它的下落,否则今晚你就得死在这里。想死还是想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哦,对了。”黑衣女人顿了顿,斗篷底下的脸看不清表情,话语间却有着嘲讽的冷意,盯着麻袋中的女孩一字一顿的说下去,“照你的情况来看,即便不逼你,你也能被这里的恶灵感应,到时候即便你不想说,也会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黑夜中贯穿着女人的冷笑,但通过她的说法,我和明烨已经可以判断她的身份。她应该是新月宫的人,一早就在寻找首饰的下落。或许她就是真正想要害死月灵的人,也是如今将属于姚玉梅的日记交给樊月的人……
事实近在眼前,麻袋中手脚被绑的女孩开始浑身颤抖,颈部挂着的星石项链正在闪闪发光!
等等!
星石项链!
明烨狐疑的眸光霎时朝我看来,我连忙举手向他保证:“我绝对不认识这个女孩!”
我根本不认识的女孩,怎么会有属于我的星石制成的项链?难道,是哪位拥有我星石的人,将它制成了项链,送给了这个女孩?
她是谁的后人?拥有凡人体质,识灵体质,拥有星石项链,且落入新月宫手中……我脑中一时狐疑,实在不记得曾经将星石赠予凡人的做法,只好无奈看向明烨询问:“你有将我的星石送人吗?”
他缓缓摇头,神色深重的如实述说:“我怎舍得?”
是了,他不可能将我的星石送人,那么,女孩第一次出现在幻影中的时间是在百年前古城院重新开放之时。那时她一直握着颈间项链,怕是在寻求保护,可若是她落入了新月宫手中,又拥有属于我的星石,我怎么就没有感应到她的危险呢?
除非,是被我遗忘的力量……
就像属于墨语的魂魄没有回归之时,被我遗忘的记忆一样……
难道,除了蒹葭最后第82次的穿越记忆,于我人生中还有其他没有回归的记忆吗?
不,不会。于我意识中,已经没有缺失的痕迹存在,除了不曾知晓的未来。我是想保有惊喜以及控制情绪,才不要属于蒹葭的记忆立即回归的。如今属于蒹葭的记忆就在云凡腕间星石手环上,那么,形状与星石项链类似的小星石,就只有……
墨语曾经戴在额间的头饰!
属于我的头饰!
不不不,那是神明殿星盘神使的身份象征,除了我,其他女使也有。
穿越时,我的头饰遗留洪荒,最终被墨语拾得,也不算落入别人手中。
后来墨语死后,头饰被蓝辰拾走,那时我根本记不清头饰的模样,直到后来同蓝辰提及神明殿的片段记忆,形容起头饰的模样,蓝辰才将头饰取出,让我带走。之后我考虑到那是属于墨语的遗物,在不知晓我和墨语关系的情况下,我让蓝辰留下了头饰。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将头饰交给旁人,那么,极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头饰丢失……
但我回过神明殿,朝阳和海蓝曾经的头饰,在她们房中好好保存。如此一来,唯一丢失的头饰,是曾经属于玉仏的星石头饰……
所以,是无妄将头饰上的星石取下,制作成了项链,送给了拥有识灵体质的女孩?
即便已经失去星盘神使的身份,但他插手洪荒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一次,我依旧不明白他的意图。不过用星石保护拥有识灵体质的女孩倒是好事,但这女孩,又是怎么落入新月宫手中的呢?月灵知晓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