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记着,等你醒了,我们就成婚。”
【冥宫旧事】冥鸢、叶忱
我后来听母亲说起这一段旧事时,她眼中盈盈带笑,满心欢喜,真挚的表情半点不假。她深爱父亲,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可突然同我谈起往日旧事,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
或许是因为我婚事将近,她担心我对感情的事一无所知,才会特此嘱咐。然我也心知,见过我的人、认识我的人,十有八九说我性情像母亲,做事像父亲。看着我长大的丁姨也常说,我是在父母溺爱中长大,极少离开幽冥神宫,人情世故少了些,做事也不够圆滑。虽然看起来性情柔和,实际上性格强硬,不允许半点忤逆。
但我犹记得许多年前我不是这样的,我也有像小女儿家欢笑落泪的时候。许是活得太久,许多事我也渐渐忘了。忘了从哪一天开始我不再爱笑,不再因为人世间的疾苦愤慨难当,也不再因为旁人所做的一切有所喜怒。
直到多年前他们因为哥哥的事起了争执,我内心的情感方才被唤醒。按照他们所提旧事中出现的地名,对照如今的地址,找到了哥哥当年和那名女子居住的地方。像他们曾经所做那样,建立一个不大的庇护所,为纷扰的人世,徘徊不定的人们提供暂时的庇护。
母亲原是不管这些事的,自从嫁衣鬼事件后,她变得越来越沉默。我隐约知道父亲在协助九重天对付嫁衣鬼时同夜墨、朝阳说了什么,也猜到其中缘故。但今晚母亲突然到访,同我说起这事,还是令我有些出乎预料。
“其实当年……”
说到此处,母亲顿了顿,柔和的眸光从窗外移至我身后。
她细致的眉像月牙一样,挂在素面白净的眉梢。眉间微蹙,似有思虑的望着我身后,轻言笑问:“小忱来了,是找婉婉有事吗?”
我叫婉婉,君婉婉。
世人只知我封号冥鸢,苏卿尧哥哥也是唤我小鸢,从未有外人知晓我的名字源自姨母唐婉,从不知晓父母是为了祭奠已故的姨母,方才为我取名“婉婉”。
而小忱……
我回头看着他,看着隐藏在墙角阴影中的他,看着他恭恭敬敬的缓步迈出,朝母亲拱手施礼,纤长的身影垂下,黑衣在冷风中翻卷,用极其谦卑而低沉的声音答:“属下来,是为了一件公主正在查的案子。”
“是吗?”母亲的声音带着思量,古怪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缓缓打量。末了,依旧是缓而浅淡的笑,静谧而优雅:“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你们。等你们回来,再同你们说你姨母和哥哥的事……”
她来得突然,谈及旧事,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有些奇怪。
我沉默了一会儿,抬眸对上她清亮的眼,低声询问:“母亲今晚是打算留下吗?”
“要赶我走吗?”她突然就笑了,看着我,也看着我身后的他,眉目温和的反问,“还没成婚,就嫌我碍事了吗?”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我无奈叹了口气,总觉得她今晚有些古怪,起身施礼离去后便立即关上了房门,看着身旁的他问:“打听到了吗,父亲怎么说?”
“冥皇说知道娘娘来找您,但并未催促她回宫。”
“你不觉得不对吗?父亲素来不允许母亲离开幽冥神宫的。”
他微微皱眉,表情思虑,却始终垂着头:“或许是因为……”
“因为什么?”
他没有再作答,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是因为我和他的婚事,所以母亲这时来看望我们,才没有被父亲阻止。
我从小生活在幽冥神宫,出生时已是太平盛世。那时正逢烟云十三国初期,虽然一本《琦年华功》引发天下大乱,但父亲派出的九位女子顺利完成了稳定天下的任务,倒也相安无事多年。
至此,已有两万年光景,我所处的世界已不是曾经的世界,但陪着我身边的那个人,依旧是那个他。
时间太久,我忘了他的名字,若不是因为母亲今天唤了他“小忱”,我甚至无法想起他的名字叫叶忱……
“刚刚母亲提到你母亲邱离的事,处理完外头的事,你陪我一起听她说说以前的事吧。或许有你,想知道的……”
“是。”
他垂下头,锋毅的五官掩在走廊晕黄灯光的阴影里。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我的态度始终恭敬,犹记得小时候他还是会笑的,可这些年,我已经许久未见他笑过了。但仔细一想,我又何尝笑过?一个表情解决不了眼下许许多多复杂的情况,一面是新月宫,一面是新月宫之外的神秘事件。既然哥哥和神女他们在处理新月宫的事,那么新月宫之外的事,就由我来处理吧。
“你说,成婚的时候,哥哥会来吗?”
犹记得上次他回到幽冥神宫是在我出生的时候,这些年来也只有父亲与哥哥私下里有过联系。而叶忱在听到我的说法后,也只是淡淡一笑,风轻云淡的:“会的。只要你想,只要你要,总会有的。”
是吗?可这一切,究竟是由我自己得来的,还是冥界小公主的身份换来的?除了这样显赫的身份,或许我,终究是一无所有的。
这次要调查的事,源自半月前。驱魔人的势力都在随天星追查新月宫,我便帮着处理一些较为棘手的灵异事件。
那是一天晚上,十点钟左右,正是我打算休息的时候。却突然有人闯入了庇护所的地方,浑身是血的一步步爬到门口。不知是谁在身后跟踪她,叶忱出去时庇护所外已是空无一人,但那爬来求助的女子只说了一句话就死在了我眼前。
她说:“永远不要去那个地方……”
我不知道她是谁,让叶忱打听了一下,几天后从赵丽娜手上拿到了资料:“是一个叫姚福媛女人,二十七八岁,几天前曾向我们求助。但千双说现在外面很不安全,无论接到什么灵异事件我和秦素素最好不要单独处理,我只好提供给她庇护所的地址,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死了……”
赵丽娜在电话里如是说着,说姚福媛和一群摄影爱好者去往兴山拍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姚福媛一个人逃了出去,可姚福媛仍是死在了庇护所外,所有同行者,无一幸存。
兴山这地方我是不知道的,但从来没有逃到庇护所附近还被灵异势力所杀。
我担心这股神秘力量不仅害死了姚福媛等人,还会蔓延至别的地方,便让叶忱事先打探了一下。他告诉我,兴山附近,满山乌鸦盘旋,叽叽喳喳,吵闹不休,可除此之外,格外寂静,一片绿山青翠,少有行人。
“既然荒无人烟,为什么还要去那种地方拍照?姚福媛他们是不是跟旅游景区开发有什么关联?”
在人界待得久了,有些事也会了解一些。叶忱手里有姚福媛一行的资料,听我如此说便点了点头:“新的旅游景区开发可以带动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仅仅是为了摄影爱好,倒不用去毫无人迹的地方。”
是了,毕竟浩浩荡荡一群人,去到野外住宿也不方便。
我和叶忱在去兴山的路上讨论着,约莫估计着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心想若是在兴山遇上什么麻烦,或许今晚就回不去了,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担心。
未想刚走到兴山山脚,就瞧见了母亲。
她换上了一身现代装扮,黑色的衣裙,在秋风中飘飘洒洒。身后的青山绿影柔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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