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十老爷外表粗豪霸道,却是极精明的人,立即就听出语意,眼睛一亮道,“你手里也有英家的把柄?足以令我对抗其势?”
春荼蘼点了点头。
很幸运,她无意中发现了潘十老爷的秘密,并查清了底细,成为要命的把柄。同时,绿眼男不知是不是出于报恩的动机,告诉了她关于英家不可告人之事了,也成了为要命的把柄。
但她清楚,这些把柄不能放在她手上,因为她与那两方的力量相差太大。这就像小孩子手中拿着宝贝,不仅不能得利,还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巨大的危险。狗急了还能跳墙,何况这种树大根深的世家贵族?所以,两大把柄怎么用,什么时候用,就要好好安排了。
于是她决定,站在两家力量的交叉点上,就像玩真人实战游戏时的视角死角,看似身在局中,而且凶险无比,却实则安全,最后全身而退。
不都是豪门吗?不都是权贵吗?不都是平民百姓惹不起的吗?她就把潘家的秘密泄露给英家,再把英家的秘密泄露给潘家,让他们两家都知道有明晃晃的利剑悬在自己的脖子上,最后谁也不能动、不敢动,全部的精神都要用来提防对方,而且还要拼命保持平静之势不被打破。
对,她就是要利用两大世族,而她自己成为无关紧要,却又身为重要证人的第三方。这样英潘两家不但不会动她,还要跟她保持良好的关系。别小看一根稻草,当双方势均力敌的关键时候,这根稻草可以成为决定性的筹码。除非两家突然如亲兄弟般友爱起来,心中毫无芥蒂的联手对付她,但那是不可能的。
平衡二字,多么玄妙啊。而等到将来,她振翅高飞,他们又能奈她何?
当然,她也可以不亮出英潘两家的要命把柄,令其成为废棋。但那样她就失了筹码,虽然安全,却不能为失地的农民抗争,不能为父亲报仇,不能摆脱极品亲戚,也不能借此扬名,为未来要走的那条艰难的路做好铺垫。
所以,这个险她得冒。眼前的事实又证明,她费劲巴拉做的这些,很值得。
春荼蘼从小花布包中又拿出另一封信,背面写个英字的,稳稳当当递给潘十老爷,“您自己看吧。”
她如此坦荡,潘十老爷反而怯场了,犹豫一下才伸手接信,手指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打开,认真阅读。
不过数息,他的脸色更白了,可是笑纹却渐渐浮现,虽然咬着后牙,但他却是笑的。
“果然也是大错处!”他抬眼看看春荼蘼,目光闪烁不定,“这样大的人情,要老夫如何还你?”也不问这把柄是如何来的了。因为他已经信服,这丫头虽小,却是个能人,如果不能拉拢过来,至少不要为敌,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潘老,我也是为了自己保命,若为了敲诈勒索,断不会如此撇清,早就奇货可居,藏得妥妥的。所以嘛,这不是人情,而是交换。我提供扳住英家的力量,潘老护我春家平安。”她干脆直言不讳,痛快承认。
此次事件中她所面对的全是老狐狸,掉花枪没有意义,还不如光棍一点。
“这才是真聪明哪。”潘十老爷心里,倒真对春荼蘼萌生了一丝喜爱之意。
“潘老谬赞。”春荼蘼适当的谦虚了下,并马上示弱,摆底姿态,“若潘老真爱惜晚辈,还请您我一个忙。”
在世家族长面前,弱而有用,才不会被针对。如果你比他强大,他一定会不舒服的。为了利益,春荼蘼不介意处于下风。宁折不弯什么的,她不稀罕。她倒佩服竹子,韧性十足,弯而不折。若折断,就露出锋利的竹茬来。
“尽管说来听听。”潘十老爷一挥手,大度得很。明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利用了自己,明知道实际上是她做了主导,他英雄一世,到头来被牵着鼻子走,可没办法,心里就是舒畅啊。
春荼蘼露出感激的笑意,凑近潘十老爷,一阵低语,那模样神情,就像晚辈要恶作剧,哄着长辈答应。
“怎么和英老爷交涉,潘老用不上我,只叫人通知我结果就好。”她说,“只求这件事,您多多费心,为我安排安排。”
“明白,谁家都有几门讨厌的亲戚,实在很惹事,又令人厌烦的。”连“家丑”也不隐瞒他,潘十老爷对春荼蘼的信任又多了一分。同时,他对春荼蘼的“舍”也有了新认识。
虽然,对他来说不值什么,但小门小户的,那就是全部了吧?不少字这丫头,真有壮士断腕的劲头,果断又敢为,绝不是个池中物。可惜啊,终究是个女人。
潘十老爷心中暗想,起了爱才、惜才之意。
在河边一聊就半个多时辰,春荼蘼随即告辞。潘十老爷本来要亲送春荼蘼回家的,但她却说怕被英家发现,为免节外生枝,还是坐自家马车回去。在河边这么久了,一刀驾的车已经跟了过来,就在左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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