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换下衣服,侧耳一听,手上的动作做了一半忽地停了下来,他无奈地呼了口气,“怎的这时候来了?你方才不是回去了吗?突然来我这里就不怕被人看见?”
门被人缓缓推开,连城朗月踏了进来,“夜苍穹的命轮你窥不到,那南兹那位九皇子呢?”
“……”易九阳闻言,顾自沉默了片刻,闲步走到桌边倒了茶,“你要找夜苍穹?”
“你放心,我并非要去寻仇。”
易九阳低低一笑,“你若真那么鲁莽,便不是你了,夜苍穹……和连城千秋可是有什么联系?”
似乎是感觉到了连城朗月的警觉,易九阳若有所思地浅笑道:“我不敢说完全了解你,但多少还是知道的,能让你乱了方寸、如此紧张的人屈指可数,你近来对这两个名字极为上心,我想猜不到这两者有联系都难,看来伯父当年那一卦是没错的,天命之人果然非同一般……”
连城朗月清越低缓的声音带着隐约的威胁传来,“我愿她远离是非,倘若这件事传到易家那些老头子耳朵里,他们嫌活得太久一时想不开,休怪我不顾情分。”
易九阳叹息着摇了摇头,拂起袖子勾动了手指,“我原以为你看似有情却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一个人,但不料想,自古美人关,连你这样的人也是难过,而且似乎……比任何人都要陷得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对你来说是祸,不是缘。”
连城朗月苦涩地笑了笑,“我从不敢奢望这会是什么缘,不管是缘是祸我自会一力承担,我自知不能给她她想要的圆满,我所能做的只是尽量让她少受伤害。”
“但你自知不能给,却又不舍得放手,你敢说你能容得下别的男人站在她身边?”
连城朗月默然不语,这些问题是他一直都下意识回避的,却被易九阳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强迫他面对。
易九阳将手收回袖下,文雅的面容带着怜悯,轻声唏嘘:“人人皆道神仙公子忍让谦和,胸怀豁达,可事实上却是截然相反,你这人手黑心黑,睚眦必报,开罪你的人你心里都记着黑账,入不了你眼的人为你掏心掏肺你也能置若罔闻,当是路人,入了你眼的人,你的独占欲可以让你不择手段到掐断她身边所有你认为对你有威胁的人,你不要,却又不允许别人拾去,你这人委实算不上什么好人。”
“我几时说过我是好人了?世人要产生这样的错觉我也无可奈何。”
他说得理所当然,让易九阳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啊,连城朗月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与他这样一个厚颜的人探讨这种问题简直有点可笑了。
易九阳撇开了话题道:“你是知道的,占卜术只能引导方向,不可能给出确定的结果。”
“我知道。”
“南兹九皇子大致在蟠龙镇日出方向。”
蟠龙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有一个日出东方的大概指示,换做别人或许是大海捞针,可对连城朗月来说应该就不是难事了。
得到答案,他连告别都没有,转身就走,豁然拉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易九阳听到这边的动静,舒眉沉思片刻,知晓了大概,心里又是困惑又是无奈,今晚他这里倒是热闹。
“碧桐?”
连城朗月讶然地看着站在门外的碧桐,那张俏丽乖猾的脸简直被泪水洗了个干净,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到现在还泪流不止,如洪水决堤。
能让没心没肺的碧桐这么上心的……
一瞬间,连城朗月几乎摒住了呼吸,“千秋出了什么事?”
碧桐看见连城朗月,肿着眼睛抽搭道:“连城朗月,你这个混蛋男人……怎么……也在这里?深更半夜两个男人独处一室,***的……容易擦枪走火。”
“……咳……咳咳……”易九阳只怪自己耳力太好,喝到嘴里的茶一口气呛到了嗓子眼,咳得满面通红。
相比易九阳的失态,连城朗月此刻可没有那份闲暇在意她的措辞,再一次问道:“千秋到底出了什么事?”
“千秋?”说到这里,碧桐又是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