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身子微不可见的颤抖,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悲恸。
他将头埋在秦曜的胸口,湿热的液体渗透秦曜薄薄的衬衫,如同滚烫的沸水滴落在他身上。秦曜的身体一阵僵硬,抱着顾彦的双手如同手足无措的孩子。
半晌,顾彦抬起头,露出微红的眼眶,没有血色的唇,他的声音暗哑。
“谢谢你,我好多了。”
秦曜见状更是心疼,却装作毫不在意的语气,笑,“不要勉强,难过就哭出来吧,难不成你是怕我笑话你?”
顾彦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秦曜声音低下来,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去信服的魔力,“你放心,这件事法律会给你一个公道的。顾言信作为幕后主使,一定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也是难为秦曜了,分明不把顾家当回事,却还要和顾彦扯法律,无外乎是想令面前这个人安心罢了。
“不……”顾彦却摇了摇头,湿润的眼看着秦曜,缓缓开口,“不要为难他。”
秦曜顿时就有些生气了,难不成顾彦还顾忌着兄弟情分?那种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根本不值得原谅。他抿着唇,声音有些冷:“但是你放过他,他却不见得肯放过你。”
“我既然已经知道,就不会再给他伤害我的机会。”顾彦眼底有些沉痛,半晌,才叹了口气,“而且……父亲年纪大了,恐怕不能受这样的刺激。”
秦曜明白过来了,这不是不愿意动顾言信,而是不想让顾宗瀚为难。这件事并不难解决,“我明白了,既然你不愿意这件事闹的太僵,那就暂时不动他,但给他一些警告还是有必要的。”他说的轻松随意,这件极为复杂的事在他口中如同明天早上吃什么一样简单。
普通人眼里的庞然大物顾家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顾彦凝视秦曜,终于点了点头,声音落寞,却又带着某种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的复杂,“你做事,我放心。”
顾彦看起来情绪并不高,但心中却十分得意,看来笼络住秦曜果然是很有用的。
秦曜身为一个强大的人类修行者,在人类社会必定能量非同一般,许多他不好做,或者做起来束手束脚的事,对秦曜来说再简单不过。
这并不是说秦曜就一定比他强太多,而是毕竟身份不同。
他目前还需要藏拙,不好光明正大在人类社会展现能力,否则很容易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招来祸患,但秦曜就不同了,他的势力根深蒂固,无论做什么都顺理成章。
“我该回去了。”顾彦顿了顿,表情已经逐渐恢复平静,虽然看起来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不仔细看已经发觉不了异样。
“需要我送你吗?”秦曜不太放心的看着顾彦。
顾彦笑了一下,神情已然恢复了一丝平日的肆意不羁,“不用担心我,我不是那么脆弱的。”
秦曜看着他。
顾彦走到门口,回头深深看了秦曜一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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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彦回到车上,表情一片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
按照他一贯的性格,胆敢算计他的蝼蚁,一向都是捏死了事,他并不是不能收拾顾言信,但既然有秦曜愿意为他代劳,他也乐得袖手旁观,而且这会比他亲自出手更好。
他之所让秦曜不要动作太大,当然也不是真的顾忌父子兄弟亲情,而是不想因为行事狠辣而让原本的事情有所变故。
顾宗瀚原本就打算将金店的股份给他,说起来还是很疼爱他的,但是再疼爱,如果他亲手把自己的兄弟送进监狱,也难免会对他产生芥蒂和不满。老人嘛,总觉得家和万事兴,不爱看这种兄弟内斗的丑事。所以他作为一个贴心的孝顺儿子,当然要懂得识大体顾大局,反正顾言信已经不足为惧。
虽然人类没有多少道德可言,虚伪无耻,但表面却总喜欢站在道德的层面指责别人,这样一手好牌,他当然要始终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了。
况且……偶尔当个甩手掌柜被人‘保护’一下的感觉也不坏嘛。
利用起秦曜来,他可是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的。
顾彦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手机,如此一来,顾宗瀚寿宴的这场热闹还是有掺和一下的必要。
他一回到酒店给白雅拨出了电话。
“喂。”
白雅一下子就听出了顾彦的声音,十分激动开心,“是彦彦吗?我是妈妈!”
“我知道。”顾彦说。
“对不起,上次我不该硬拉着你出来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妈妈只是想要多陪陪你……”白雅声音哽咽,小心翼翼。
“我没怪你。”
“啊……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我打电话,是有个事情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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