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许这番话出口,李元卿倒是还好,徐乐媗的脸上却出现了明显的惊异。
老实说,她这些日子是有发现顾清许不正常的,但徐乐媗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清许居然会是她如今这具躯体的原主人。
这太匪夷所思了,她以往看过最离谱的都没有这么编的。
承恩公夫人收的这个义女怎么会是她这身体的原主呢?若是原主没有死,她又怎么会穿越到这具身体里来?夺舍吗?
若真是如此,她倒真有些对不起顾清许了……
徐乐媗的脑子里一时闪过了许多想法,以至于她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反驳顾清许的话。
见徐乐媗不说话,顾清许还以为她是害怕了,因为自己揭穿了她的真面目,让她没有办法再假装下去,所以她心虚了。
如是想着,顾清许的表情不由染上了几分得意,看着徐乐媗的目光也有些不屑:“怎么?被拆穿真面目,你这个冒牌货没话说了吧?”
徐乐媗其实也不是没话说,她就是有点太过于惊讶了,以至于一时忘了反应而已。
可回过神来之后,她很快便想明白,她其实根本不必对顾清许心存愧疚。
关于顾清许那番“皇后之位是她的,一切显赫荣耀都是她的”说辞,徐乐媗听完只觉得好笑。
诚然,在她穿越过来之前,顾清许和李元卿之间便有了一些微妙的情愫,若是不出意外,顾清许确实能进瑞王府的门。
可那只是瑞王府罢了,终究不是皇宫,而她顾清许充其量也只能做个王妃,绝计是成不了皇后的。
说到底,是因为她穿来这里,顶替了顾清许的身份,李元卿才有机会坐上龙椅,成为这江山天下之主的。
也是因为她,长宁伯府才会摆脱破落勋贵的困境,身价倍增,成了这京都最炙手可热的显贵。
也是她因为觉得占了顾清许的身份,心中有愧,主动承担了顾清许那份为人子女的责任,将承恩公夫妇视为身生父母一般孝顺。
甚至也是因为顾清许心悦李元卿,她哪怕心里不太看得上这个男人,可看在他是顾清许执念的份儿上,她还是勉强自己接受了这样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帮着他一步一步得到了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
可以说,自她成为“顾清许”之后,做的比顾清许这个原主还要多得多、也好得多,因而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她都没有半点儿对不起顾清许的地方。
既然她和顾清许之间本就无所谓有愧无愧,她自然也就不会对这个一出现就想取代她的女人留什么情面。
再者说了,事到如今,以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去承认顾清许说的这一切。
毕竟人言可畏,在这个神学还占据着思想统治地位的时代,她不敢也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这般想着,徐乐媗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只见她缓缓收起脸上多余的情绪,勾着唇角目光怜悯地朝顾清许摇了摇头,“妹妹可真是病糊涂了,竟连这般离奇的故事都编得出来。”
“鸠占鹊巢,夺舍重生,你以为你空口无凭说些怪力乱神的话,就能替你自己的野心找借口了吗?你这些话,谁能信呢?”徐乐媗轻飘飘道,语气似讥似嘲。
顾清许似乎被她这样的态度刺激到了,眼神恨不得吃人似的。
偏徐乐媗还嫌不够似的,竟转头看着李元卿,笑吟吟问:“陛下,我这义妹刚刚讲的故事,您信吗?”
李元卿心里其实是有点相信顾清许的话的,因为一个人若是和从前有一些小小的差距,姑且还能解释为她成长了;可若是一个人变得和从前再无半点相似之处,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一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李元卿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渐渐的,等他慢慢平静下来,他却忽然觉得,这已经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抛开别的不论,单单就他和长宁伯府三小姐相识了那么多年这一点,李元卿自诩还是很了解自己曾经的心上人的。
从前的顾三小姐,虽然算不上蠢,可也绝不是个顶顶聪明的人,按理说她不可能对治国之道有那样深的见解,更不可能做的出连工部那些大臣都研制不出来的炸药。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不像个闺阁女子能做到的事情,可偏偏他这皇后就做到了。
她不仅做到了,还做的极好,好到隐隐有些威胁到他这个为君者地位的程度。
因为这些反常之处,李元卿不只一次怀疑过徐乐媗的身份,也不只一次想将她架空、冷落,驱逐出权力中心,然而他终究没能成功,甚至还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试探里渐渐明白她究竟有多么可怕。
因为这份认知,李元卿渐渐歇了卸磨杀驴的心思,开始尝试和徐乐媗相安无事地相处,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此一来,李元卿哪里还敢说相信?他甚至比徐乐媗还要迫切地想封住顾清许的嘴巴。
原因无他,他只是不想打破自己和徐乐媗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去直面一些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罢了。
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李元卿最后十分果断地摇了摇头,义正言辞道:“朕和皇后相识这么多年,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朕自己心里难道还能不清楚吗?这种骗人的鬼话,朕自然是不信的。”
“且朕观这位许小姐神态癫狂,满口胡话,莫不是犯了什么病?若果真如此,这赐婚的事就得往后推一推了,得先召太医来为她诊治诊治才是。”
这话就算是给顾清许刚刚闹的那一出定了性了,那就是她趁病装疯,诬陷皇后。
顾清许听见这话之后人直接就傻了,她哪里能够料到,自己好不容易说出来的事实,居然会被人当成疯言疯语呢?
一时间,她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李元卿和徐乐媗二人,许久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等到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正打算扒着李元卿的衣角再不依不饶一番的时候,李元卿已如怕了她一般,用力扯了扯袍子,朝着旁边跨了一步。
他一边跨步还不忘一边冲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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