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望远镜,漆黑的海面上,之字形航行的荷兰轻船似乎又远了几分,在奔涌的浪潮下,仅仅能看到个冒在海平面上的船帆。
瞳孔冒火,刘振远是气急败坏的咆哮着:“水手长呢?满帆!咬死他们,绝不能让藩子逃了!”
“大人!不行啊!”
狂暴的风雨中,水手长康建国一贯炮仗那样的声音都弱了不少,指着已经咯吱咯吱巨响的桅杆,他是焦虑的叫喊着。
“现在风浪太强!桅杆已经不堪负荷了!再挂满帆,船有倾覆的危险啊!”
“这次来可是立下了军令,不斩蛮船不返航!本将命你速速满帆,不然老子先斩了你!”
已经输得眼睛发红了,刘振远重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居然哗啦一下子把指挥刀拔了出来。
眼看着自己主将心意坚决如斯,低声叫骂一句,水手长也不得不急促的沿着舰桥跑下去,然而,他这才刚刚下了流楼梯,忽然间一阵激烈的木头折断声却是猛地传了过来,在他不可思议的恐惧神色中,沉重的主桅居然从底部三分之一处轰然断裂,倾斜着向左舷就砸了过去,沉重的船帆依旧被狂风吹的向西猛张,拽的整个帆船都向左面倾斜了过去,甲板上,水兵,水桶,舰炮枪支噼里啪啦的掉进了大海中。
猛地抓住一根蹦的笔直的缆绳,一边高高挥舞起斧头,康建国一边一边还嘶声竭力的嘶吼起来。
“救船!!!”
…………
女人的脸海上的天,晴空万里说翻就翻,而且持续时间特别长,破坏力特别大,波及范围还特别广。
威武的炮舰就跟被暴雨打过的鸭子那样,中间的主桅已经荡然无存,就剩下一截杆子孤零零的戳在那里,脑袋朝下,屁股朝上,无精打采的搁浅在了荒岛沙滩上。
虽然恐怖到窒息的暴风雨已经过了去,可雨点还是噼噼啪啪的向下掉落着,还好,这时候下雨对于水手们算是件好事儿了,拿着急促的容器,水手们在沙滩上摆了一长排去接着这海上难得的淡水,还有一些则是拎着鱼枪,划着筏子在附近海面上狩猎着海鱼,存粮不多,修补战舰搁浅在这里却不知道还得多久,能省则就得省点。
不过吃的和喝的都已经不是刘团率担心的事儿了,他就跟丢了魂儿那样,呆滞的坐在船尾上淋着雨看着大海。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滋味,他算是体会的淋漓尽致了!这一趟出来,船损了,麾下水手失踪了十几个,没逮到敌人补给船不说,还和舰队又走散了,回去估计不仅仅是撤职那么简单了!几年奋斗毁于一但,刘振远就跟霜打的茄子那样提不起精神来。
不过要说人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没当你觉得自己跌倒谷底时候,老天总能再给你一个大浪迎头拍来,让你知道自己原来还能继续向下跌,就在刘振远心丧若死时候,海面上,几条小船却犹如烫了屁股那样,飞快的朝着沙滩上划了过来,领头水手还焦急并且悲催的嘶声力竭的大叫着。
“团率!船!藩子船!好多的船!”
这话听的刘振远简直是激动的一个激灵,满是亢奋,他是一个箭步抄起了桌子上的望远镜,向着水手逃回来的方向张望过去,然而,仅仅一秒之后,他却感觉自己后辈一瞬间都被冷汗打湿了!
的确是船!好多的船!藩子的船!可却不是他的狩猎目标,没几门炮的荷兰轻型补给舰,而是长六十多米,两层到三层炮舱,装载上百门重炮的西方主力舰,头尾相连的战列舰就跟海上的巨鱼那样一条一条的在眼前淌过,和他们一比,自己引以为傲的绿游号三级风帆战列舰,就成了藏獒面前的哈士奇那样。
在刘振远目瞪口呆中,这一大群庞然大物的顺着眼前劈波斩浪而过!
…………
三天后,北方,新温港,皇家海军总指挥部。
“什么?跑了!!!”
庞大海一口热茶全都喷了出去来,撒了倒霉的对面参谋一身,从海图前猛地站起来,在一大帮指挥部参谋震惊的眼神中,他肥乎乎的身体皮球那样猛地蹦到了门口,揪住了负责联络的女军官夏禾的衣领,焦虑的咆哮着。
“这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
也顾不得被自己主帅占便宜了,夏禾也是花容失色,焦虑的指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刘振远几个下级军官的脑门解释着。
“他们,就是从马尼拉敌营方向航行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