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在钱曾眼巴巴的张望中,本来在他船队后面的杭州商船队几个加速和他并驾齐驱,又是几个加速跑到了他前面。
就跟宝骏和宝马飙车那样,没过多一会,钱曾真是连对方尾灯都看不见了,一脸热情贴了个冷屁股,气的他悻悻然一哼哼,不屑的哼出一句南北歧视常用的形容词来。
“野蛮无理的北侉子!”
甩着衣袖,带着南方士大夫特有的优雅,他又是心情美滋滋的下了船喝起了小酒来。
然而,没过多久,钱曾喝酒的心情忽然就变得荡然无存起来。
汪洋大海中忽然多出一片群岛来,历史上,宁愿台湾这么大个岛屿不要,明朝也要在这儿,与荷兰人进行了几次浴血海战,就是因为眼前这片澎湖列岛,在大明海贸的作用太大了!
来自江南的商船航行了三四天,正好第一批淡水物资快要耗费完了江南的商人会在这儿停泊下锚,进行补给。
可在这儿,钱曾傻了眼。
“什么,三成的税收!!!”
澎湖照比几年前,变化蛮大的,原本搁浅的滩涂愣是被用混凝土方向海里堆积了宽两里,长十里的深水港来,让来回穿梭的航船不必派小船穿梭,可以直接停在港口,格外方便了不少,可钱曾却宁愿这儿还是几年前的小破岛了!对着那个登船检查的东印度公司船长,他简直是跟点了屁股的炮仗那样,气急败坏的上蹿下跳着。
“简直是抢劫!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常熟钱家的次房,堂堂大学士钱谦益,是本公子的族叔,你一个小子军头也配在这儿敲诈本公子?赶快让开,不然本公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估计是正儿八经辽东水师出身,一口子胶辽官话好大的味道。听着钱曾在那儿摆谱装逼,上船检查的水手长对正满脸冷笑着大大咧咧一拍胸脯。
“亲娘哩!给俺们东家磕头送女人的钱大学士,好大的来头!吓死俺了!”
大拇指往后一指,对着驻守澎湖的北明皇家海军一级战列舰旅顺号,他又是傲然的哼哼起来:“俺让得!俺们家宝贝让不得!要么你接着在大海里荡悠悠,要么就是三成的关税,敢炸刺儿,管你姥姥的钱大学士钱大孙子,通通给你轰成蜂窝煤!”
“弟兄们!向俺开炮!”
整个南海的边疆已经直抵后世印度尼西亚海岸了,这儿都成了大后方了!要不是要弹压大明海盗,海防编差点没撤了,在这儿驻扎也真是没意思,早已经闲出屁的水兵们真叫个唯恐天下不乱,听着自己队正一咋呼,那头是哗啦啦的直接撸了袖子,炮窗一个跟着一个张开,一两吨重的红夷大炮依次露出头来,这炮口还没亮完,这钱曾就立马秒怂了,悲催的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来。
“哎呀,官爷,小的这是和您开玩笑呢!这么大火气干嘛?那个谁,还不赶紧把上好的碧螺春拿来,给官爷消消火!”
“咱这走一趟货不容易,三成也实在太多了,您看,能不能通融则个?”
硬的不行,又来软的,这是江南大族典型的拉拢腐蚀手段了,满带笑容,一定大银子被钱曾塞到了这水手长手里,谁知道这一下子,水手长却跟烫手那样,吧嗒把银子往地上一摔,比刚刚还要愤怒的嘶吼着。
“恁娘哩,你敢贿赂帝国军官?”
“来人!”
“哎呦呦!”
钱曾差不点没吓哭了,彻底悲催的把银子踢到了一边,抱着那水手长又粗又臭的大腿,哭丧着嚎了起来。
“军爷啊!小的这也是小本生意!让您这抽了三成皮,可就赔了!到时候人家拿小的家的老婆孩子抵账!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别说,这货常年经商,这装哭卖惨也真是一绝,连那一肚子火的水手长都糊弄住了,然而可惜,就算这奥斯卡影帝级别的表演,在这儿也并无卵用,满是怜悯,水手长亲爹那样抚了下钱曾的脑袋。
“也是个可怜娃!不过你跟俺说这个木用!当初条约是你们钱大学士和一群别的混官和俺们陛下签的,南商到俺北明的领土上行商,税收必须三成!”
“你要实在混不下去!就往南逃吧!向你这样又能装逼又能带货的老伙计,一年几十上百两银子莫问题的!”
软的软的不行,硬的硬的不行,钱曾也是真没招了。
靠了岸,倒地让人卸下来了三成的货物,看着码头上雇佣的东南亚矮子苦力一箱箱的搬着,钱曾的心头就好像滴血那样,头一次,他有了给自己权势滔天的族叔钱谦益一个大耳光的冲动。
“签的什么鸟条约啊!”
悲愤的钱曾是浑然不知道,他这一趟的倒霉催的之旅,才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