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包子都吃了,额外他还吃了仨茶叶蛋,这才打着饱嗝回了牢房。
又是一如既往,跟后世机关上班那样,拎着杯茶水,沈睿三个审讯官姗姗来迟不说,还慢条斯理的往那儿一坐,挪了半天屁股才坐舒服,看着长平也跟着坐下,今个郑缦是彻彻底底一副低姿态了,耷拉个脑袋,手往袖子里一缩,跟被人民感化了的劳改犯那样。
“我有罪!”
“都是我干的!”
任由沈睿问什么,郑缦都都是痛快的哼哈答应下来,看着长平刷刷刷绘画的笔刷,他的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股子自得来,这下看你们怎么编!
又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拿出士大夫的沉稳来,郑缦是悠闲地洗完了脸,梳理好须发,然后慢悠悠的进了饭厅,先是吃了个茶叶蛋,这才从边上那个山西抓出来的贪污犯战战兢兢的手中接过了今天的报纸。
然后他脸上的神情就僵硬住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件事情是越淡化,越低调处理越好,最好的结局,自己把所有事儿抗下,自己老脑袋一丢,开明帝接着卧薪尝胆玩潜伏,可他能忍住,朱慈能忍住,守旧派一系得把书生士子忍不住了。
他们是一股脑的上书,登报,谩骂毛珏,对辽东内阁施压,什么罪名一概不承认,要求马上放了郑缦!
要是崇祯朝,这一千几百个书生言官清流,足以代表舆论走向了,可如今,他们的吆喝叫嚷,比小鸡儿叫大不了多少声,尤其是一贯响应党争的江南文坛,如今却是在南明手中,东林复社在北方,屁的影响力都使不出了。
于是乎,有了这些猪队友神助攻,郑缦昨天的孙子是白装了,配上一副长平精心绘制,他低着脑袋满脸阴险的素描图,昨个的招供全然成了仗着自己的后台,疯狂试探法律边缘,你就是奈何不了我!
下午进了审讯室时候,郑缦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那样,走道都晃晃悠悠了,看着长平面带笑容坐在了后头的椅子上,他干脆是腿儿一软,扑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高举着双手老泪纵横的长叹着;“先皇啊!!!我大明历代列祖列宗啊!”
听到郑缦提及崇祯,长平也终于是被触动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旋即却又是握起了笔来,莎莎的记录起来,第二天的二版头条,大标题又成了郑缦拒不接受审讯,对北高诵陛下先皇。
其实到了这儿,郑缦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因为关于他的报道,已经是成功的挑起了守旧派的好胜心,那些小报更是盛行,就算帝都日报上,也是刊登满了谩骂毛珏与辽东内阁的文章。
甚至直接有人以皇帝的名义吹了起来,就算是朱慈指使郑城县贪污敛财虐民又如何,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你毛珏乱臣贼子就是该死!
可这起点上,这些守旧派就输了,现在的舆论圈儿已经不局限在当初他们几万个书生士子之间了,扩大到了数以千万的大明子民,上百万的京师民众,像那种清末死守着辫子的老顽固在人群中比例并不多,大家伙更关心的还是民计民生,谁能让老百姓好!
你朱家皇位再正统,穷兵黩武天高三尺的收刮老百姓,用来打倒一直给老百姓创造就业谋福利的权臣毛珏?谁脑袋又没被门夹了!
而且守旧派为了拽文化,还多用文言文,铁山学院出身的编辑们反驳则是用大白话,前者光知道你骂人了,啥道理老百姓多数看不懂,后者则是一目了然,直接看到读者心坎儿中了,谁的道理更受拥护,不言而喻。
于是乎,在错误的估计了自己力量与影响力,错误的时间段内,这些饱读诗书的大明名士最后狠狠坑了一把朱明皇室。
朱慈的皇帝身份影响力被削弱到了最低,甚至街面上,提到皇帝,斗升小民咬牙切齿的直吐唾沫,这些保皇派自己也是尝到了恶果,五月末,京师旧官士子经营最大的报纸儒林保,总部被成千上万的京师百姓游行队伍团团包围,高举着拳头怒吼着让他们滚蛋,曾经的京师名士龚四珍,黄宗羲,赵宪等一大群主笔连屁都没敢多放一声,从后门撒腿儿就溜,最后还是靠着京师兵团出动,才把抗议民众劝回了家里。
锦衣卫第一拘留所,清晨。
如今是想激情都激情不起来了,连绝食的心思都没有了,胡乱抹了两把脸,一副颓废的模样,郑缦摇晃着走进了饭厅,此时也没有心思再去抢报纸了,甚至都带了不少害怕的神情,一直慢悠悠把饭吃完,郑缦这才颤颤巍巍的把别人看过的报纸给捡起来。
今个的报纸二版是一条令他解脱的消息,大理寺认定他有罪,近日与阁臣陈赞中一起发配辽东,可是他却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头版头条,同样的河南才子,京师有名的文人名士侯方域,以大大的标题独占鳌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皇上就有权利犯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