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相对稀缺,生产力密集的江南粮价。
杭州等海港的割让,已经极大的打击了江南刚刚兴起的资本主义以及手工工场为主的生产业已经造成了暴风雪一般的致命打击,海上贸易随着郑芝龙的投降以及大明皇家海军在东海南海上的巡逻,几乎断绝了,大量的手工业人口不得不返回城镇,重新扛起锄头,然后,这廉价的粮食对江南大地主世家的脸上又是啪啪啪连甩了好几个重重的耳光。
毛珏并不禁止南明商人进入杭州地区,可这开明元年的秋季,他们无疑都是重重的碰了个大钉子。
“什么?不进了?”
杭州城的秋实粮行,大声的叫喊哪怕几条街外都看得到,满是震惊,穿着蓝色道袍,长须一大把,风度翩翩的江左世家商人龚资不可置信的惊叫着。
“为什么,杨某人,秋实粮行为龚家贩卖粮食已经一百多年了,这才刚过了一年,你就要背主忘恩吗?你难道忘了龚家对你的照拂?”
这也是江南工商业发展不起来的原因之一,封建人身依附关系,太浓郁了,不过此时,在杭州之内,这等封建依附关系明显被打破了,同是满是愤怒,粮行掌柜的杨行种同样满是愤怒的咆哮着:“龚家对我杨家的照拂?那一年我杨家不是用真金白银上贡来回报的,反倒是这次,官狗连我杨某人的女儿都掠去了,龚家可曾发出一声?况且这秋实粮行已经不是杨家经营,属于摄政王的东印度公司产业!进不进江南的粮食,自有公司做主!”
“我看你就是背主之徒,忘恩负义的狗奴才!”
“龚兄如此讲,杨某也无话可说!龚兄要没有其他事儿,那就请吧!杨某还有公务要办!”
公司可是有半官方性质,配备的保安都是东江军退伍兵,眼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北人保安面色不善的靠过来,心头发虚,龚资却依旧挨不住面子,一边走一边他还愤慨的叫骂着。
“卖主求荣的狗奴才,不为人子的混蛋!”
可惜,就算他叫骂的再欢,商业面前也是丝毫作用都没有,仅仅让随后几个进来的北商以诧异的眼神张望着他,旋即目露出一股子鄙夷与不屑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龚资这般眼高于顶,另一头的阮家人,明显就审时度势了许多,另一家大信粮行上,上好的毛尖往桌子上一放,胖乎乎的阮家粮商笑眯眯的抱拳拱着手道:“施掌柜,就算现在是南北明了,可不也是大明,咱们阮家也合作了这么多年了,您说,您这多少也给点面子,多进一点吧,老哥哥在家主面前,也好歹有个交代不是?”
可惜,这亲情牌也不管用了,为难到了极点,这施掌柜无比无奈的拢了拢手:“阮兄,咱么也认识许多年了,老弟我和你掏心窝子,我是真没办法!一来,这粮行不是老弟我的了,归属人家摄政王东印度公司麾下,这五百石,已经是老弟我可以亏的底线了,不然上面就有人查我了!并且我给你交个底儿,北面来的粮船,粮价是这个数!”
华夏商人传统的盘价方法,大袖子合在一起,手相互一拉,阮斗墨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满是惊呆,不可思议的叫嚷道:“这么便宜?”
“可不是?听说北面虽然冷点,可人家牲口多,人少地多,春耕时候几十匹马一套,一百多亩地就耕完走完,秋收时候,还有倭国的人牲来秋收,哪儿像咱们,一亩地四五个人耕?”
“您要不信,后面粮仓,我领您转转去!”
“别介,用不到,兄弟你我还信不着吗?”
这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族人,阮大铖与其说是奸,不如说是会变通,所以在属于他的官职被别人抢了的情况下,他是毫不犹豫的投靠了魏忠贤,这阮斗墨也有这魄力,沉吟了片刻,他是压低了嗓音问道:“如果阮家也是这个数,这粮食,能收吗?”
“可那不就赔了吗?本来进杭州就有一道门槛税,再.....”
“今年江南粮食丰产,杭州这些大港不收,湖广那面左良玉光会打白条,扔在地里直接烂,赔了也比颗粒无收强,老弟你说对吧?能不能给行这个方便?”
“老哥你都这么说了,有什么不行的?就算开罪了几个公司股东,这阮翁的粮食,咱也要收下来,老儿,拿票据来!”
十单生意也就谈成了这一单,还是亏本卖的,阳春江,钱塘江附近的粮船堆积如山,一个个江南大族的商人们急的嘴皮子冒泡,偏偏却是手足无措。
现在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张望着夜色中的西湖,龚资是坐在船头愤懑无比的不断嘶吼着。
“忘八端的东西,低贱跟泥巴一样的商人!”
“开船,回常州,老夫就不信这些混账还能不吃粮食,有的他们哭着求咱们的时候。”
“可是老爷,少爷还没回来呢!”
“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又去了哪里?”
本来就一肚子火气,拍着穿透,龚资气急败坏的咆哮了起来。
“回,回老爷!”声音都磕巴了点,小管家战战兢兢的回答着:“老爷,今个听闻摄政王的什么帝国广场开业,少爷和几个同年去游览批判去了!”
“这已经走一天了,能不能出什么事儿了?”
要说这家伙还真是乌鸦嘴,没等龚资咆哮,那面岸边,一阵急促的马蹄子响声却是猛地传了来,十几个北明骑士有些不耐烦的在踢马到了码头边上。
“哪个是江左龚家?”
“老朽就是,不知军爷有何事?”
心头咯噔一下,龚资是急促的在粮船上探出了头来,那领头骑士的话语却是差不点没让他眼前一黑晕过去。
“你家有个叫龚自勉的,在帝国广场欠了债,要龚家人去赎!去不去赎人你们看着办,不要的话也可以,公司就把人卖到南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