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栓得住袁崇焕,他毛珏根本就不用在这儿大动肝火了,怎么才能把这头倔驴给拉回来?下意识,毛珏又是回头,看了看马车上红着眼圈的千代姬。
只能进人事,看天命了!叹了口气,毛珏可算是走到了那战战兢兢的死太监面前,右手拿着转轮,把胳膊抱了起来,略微弯下腰,声音无比冰冷的在吓得发傻的曹喜耳边响着。
“曹公公,你很行!这么些年!你这荣华富贵遍及了京都,可东厂的人来了,本座却不知道!”
“非此即彼了!曹公公,好好想想吧!”
在曹喜惊恐交加的目光中,毛珏是面色阴沉的回了马车。
“臭强盗,怎么样?”
刚一上来,千代姬就无比迫切的问着,听的毛珏却是忍不住再一次叹了口气。
“朝摄津国进发,回中原距离最近的海港在那儿,去那儿迎袁大人吧!”
…………
看来倭国的防务还是松懈了点,毛珏本以为刚出京都,就能把袁崇焕逮回来,可这老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兔子转世,漫天缇骑愣是没撵上他,幸好倭国的海军大将是毛珏的忠狗,长崎藩主井上藤,除了毛珏的命令,谁的命令他也不听,这袁崇焕也没指示动他,让毛珏给赶了上来。
作为直面京都的临海港口,这儿虽然对比京都犹如乡下,可比那些大名居城,却也算得上好地方了,临海的酒楼子里,最豪华一间上房,毛珏是见到了跑路多日的袁大人。
还是那一袭朴素的黑色书生长袍,袁崇焕是颇有些苦笑的抱拳做了个揖:“几日不见,小毛将军依旧气度非凡啊!”
也算是有长进了,这茅坑里的老石头居然都会说一句恭维的漂亮话了,可毛珏此时哪儿还有心思和他套近乎,咣当一声,篮子被他扔到房间内的桌子上,近乎粗暴的把杯子扔到桌面,伸手打开坛子,咕噜噜的两杯白酒倒上,话都不说一句,毛珏一仰头就灌下一杯来。
也算是与他共事如此之久了,老袁也太了解毛珏了,别看他是靠着贩卖烟酒发了家,可他本人是从来不抽烟,酒也仅仅喝点低度的葡萄酒,今个看得出来,明显他是火冒三丈了,满是苦笑,他也是端起酒杯,跟着一饮而尽。
杯子刚空,毛珏抓着坛子又是咕噜咕噜倒酒,再一次两杯满上。
这么三杯下肚了半斤多白酒,还是喝的急酒,别说平常不喝酒的毛珏了,就算和辽东军那些粗汉常应酬的袁崇焕也有点打晃了,也不再继续往下灌,满是酒意,毛珏一根手指头直接怼到了袁崇焕脸前,迷糊的就嚷嚷了起来。
“老袁,你说我毛珏,哪儿对不起你吗?”
“当年双岛,你个老杂毛老混蛋,还想杀老子爹!你老小子落难了,老子冒着被猜忌,被弹劾丢官的风险,还他娘的让老子家老子一顿打,把你保下来了,救了你全家几条狗命!”
“这些年!老子也没那点对不起你吧?你这老小子好吃懒做,也不下地干活,不是老子叮嘱着,你早就饿死了!这一有点机会,东江那么多人排着号,这小鬼子的太上皇,老子给你坐了!如今!这太上皇老子都要给你转正了,你倒好,拍拍屁股要给老子来个走人了!”
“你老小子,亏心不亏心啊?你拍拍胸脯问心无愧吗?”
要是讲大道理,毛珏还真讲不过这老家伙,可这一番话说下来,就算是老袁,也忍不住沉默了下来,许久,他这才叹息着摇了摇头。
“是袁某对不起毛先生!”
“那你还要走?”
“可东江少一个袁崇焕,无伤大雅,朝廷少一个袁崇焕,却是真的只撑不住了!中原,百万闯贼横行无忌!松锦,洪承畴又倒了!当年我向皇上许出承诺,五年可平辽!如今,我袁崇焕也发誓,五年之后回东江,到时候给你小毛先生牵马坠蹬,端茶倒水,袁某也绝无一句怨言!”
“你能活着回来吗?”
这一句话,让慷慨激昂的袁崇焕又是沉默了下来,许久,他这才艰难的摇摇头。
“李闯,张贼都不是天下之才!无论如何,为了天下,袁某也必须回去一趟!”
袁崇焕这样人,毛珏也不知道如何评价他了,说他忘恩负义,说他是个白痴也不为过!可换个角度,放下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甚至权倾朝野,放弃这眼前的安定生活,重返那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战场,哪怕是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只为了奔赴国难!这样人,也是傻得令人敬佩。
“老子管不住你是不?身在曹营心在汉是不?行!老子也不浪费那粮食了!你滚吧!”
毛珏如此轻易的松了口,还真的让袁崇焕有些不可置信了,可看着他捡起那酒坛子,又是满上一杯,不再搭理自己,愣了两秒,老袁也没有多纠结,而是重重的鞠了个躬,旋即转身急促的向门口走去。
可刚刚推开门,他又是忍不住呆住了下。
就算是毛珏在门口埋伏了一排刀斧手,他都不惊奇,可拦住他的,只有一双梨花带雨,通红的眼睛!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为了倒地方,迷糊着让余乐儿从那头搀扶着,堂堂辽东督师,东江提督毛珏一边趴着窗户屋檐,一边愤愤不平的嘀咕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