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算是倭国历史上最奇怪一场战争了。
由程朱理学渗透,打着趁丰臣政权不备,一举击破京都主意的东军约过了倭国长城,偏偏在京都大门口因为内讧摆了个防御阵型。
而且京都能动的兵力只有毛珏不到三万人的部队,其余的丰臣家各兵团都在国松丸手下忍者刺杀下军官损失惨重,怎么看丰臣家一方都应该是防守待援的一方,可偏偏情况却是反过来的,毛珏竟然是按着快十万东军的脑袋打。
而且西军是越打越多,头一次从数量上压倒了东军,本来毛珏计划以东江军作为决定力量,没打算动用混乱的倭国军队,然而开战不到半个小时,大约上午十点左右,把两个军团没有失去指挥的所有旗本队揉合在一起,袁崇焕带领着六波罗部队急急匆匆也加入了战场,上午十一点,东军左翼已经被击破,中军在义州兵团的侵袭下支离破碎,眼看有人头可捡,黑田信义与毛利弘义两个西国大将又是急急匆匆扔掉包裹在身上的浴巾,汇入了战团,到了傍晚,前来藩上盟约的西国大名旗本武士几乎全都投入了战斗中,整场战争演变为二十万人规模的大混战,也将战役推向了最高潮。
残阳如血来形容此刻真是再恰当不过了,毛珏真的犹如瘟神那样,他所到之处,战士的鲜血总是淌满了田野,粘稠殷红的血液流淌进京郊松软的田埂,把土地浸润着犹如黑龙江的沼泽地那般,沾上血的泥点子随着草鞋的践踏崩的到处都是,最经典的倭国武士对决还在不断上演着,咣当的碰撞声中,两口厚重的刀背狠狠撞击在一起,迸发出激烈的火花,而另一头,一个岛津家武士野兽一般咆哮着猛地抽出长刃,血花凋零中,另一名北陆伊达武士瘫软的跪倒在地,肋骨处狰狞的伤痕为这片土地献上了新的殷红祭品。
炫耀那样此起彼伏的叫嚷声音亦是不断响起。
“秋田家武士山行贱一,讨死山津藩勇者北陆新雄!”
“岛津家旗本岛津三兵卫,讨取本多宗实之首级!”
这场战斗真成了抢人头盛宴,田野上,不断有人拎着个刚刚割下,尚且滴着红色血珠子的狰狞脑袋叫嚷着。听着那些倭语的乱叫,早在下午三点左右,就在毛珏命令下退出战场的孔有德是嫉妒的抱胳膊直撇嘴。
“人头狗!”
有一种队友叫猪一样的队友,毛利家的武士急急匆匆涌入战场,倒是从后面把东江军的阵型冲的有点散乱,培养一个东江战士花费可不菲,这些人争当炮灰,把战场都给挤满了,毛珏便也不再争夺这点收尾工作。
孔有德在那儿酸溜溜的抱怨着,可毛珏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的望远镜一直死死的在战场搜寻着。
袁崇焕亲自带队杀进战阵,已经三个小时了!
这还是毛珏头一次看到这位温文尔雅的福建书生如此状若疯虎。
他可关系到毛珏在整个倭国布局的核心一环!但愿这一次,不会对袁大督师有太多的冲击,放下望远镜,毛珏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艰难的叹了口气。
真的简直疯了,亲兵咣当一声打掉了对手手里的刀子,袁崇焕就疯子那样冲上去,猛地把剑比在了那个惊骇的直哆嗦的酒井家家臣脖子上,脸上的肌肉的都扯动起来,气发丹田,他是拽着那人脖领子疯狂的叫嚷逼问着。
“丰臣家主,在哪儿!”
“不,不知道……”
这场战斗太凶残,太血腥了!就算是德川四天王家族麾下的武士,都是惊骇的脸色发青,嘴皮子哆嗦,那旗本恐惧摆着手叫喊着。
气闷的咔嚓一拖长剑,扔下跟放了血的鸡一般痉挛的东国旗本,血红着一双眼睛,袁督师再一次状若疯虎的向前奔着。
也幸亏这场战争是西国完全占据了优势,此时残余的两万余关东武士已经完全被切割成几十块,不然向他这样横冲直撞,早就死了。
而此时,丰臣国松丸也真的到了谢幕的时刻了,身上整齐精神地位儒袍都被割破了十几个口子,血把衣服染红了一小半。手枪早就不知道打飞到了哪里,身边的小姓众亦是残存无几,失落,愤懑,遭到背叛之后的绝望,所有负面情绪汇聚在一起,支撑着他依旧野兽那样轮着刀子。
“来啊!来啊!”
是来抢人头的,不是来送人头的!一下午酣战,倒在国松丸脚底下的西国勇士同样也是密密麻麻派成了一堆,就算是倭国武士也没高尚到如同小说里的骑士那样,不知道谁恐惧的叫嚷一声,十多把和弓,对着国松丸猛地拉了起来。
“不!!!”
弓弦的松动声音还有不甘的怒吼声整齐的响了起来,噼里啪啦飞蝗般的箭雨中,国松丸就像是触了电那样,激烈颤抖着几秒钟,终究张开满是血的衣袍,瘫软的仰面倒在了大地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在袁崇焕最低落,最失败的几年,是丰臣家这两兄妹陪伴着,恰好赶到这个战场中心,丢了手头带血的长剑,袁崇焕是猛地扑了过去,把他这最后一个学生猛地搂在怀中,眼神带着不可置信,悲伤的狂呼着。
“阿松!阿松!你睁开眼睛!是袁先生!老师在这儿了!没事了!没事了!”
失血让那张脸变得无比的苍白,不过这最后一刻,满满的负面情绪却是终于从国松丸的瞳孔中烟消云散,插了一支长箭的右手哆嗦从怀中摸索着,一对儿已经染红了半边的晴天娃娃被他虚弱的掏了出来。
“老师,帮我带给她,好,好吗!”
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袁崇焕悲伤而焦虑的急促点着头,言语中,竟然都带了点点的哽咽。
“没事的!没事的!等你好了,亲手教给她就行!没事了!”
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美好,眼神空洞的望着苍天,这丰臣宗家的最后男丁,语气迷离的喃喃摇着头。
“好想念,好想念在上首村的日子……,甲斐婆婆坐在炕头卷着烟,妹妹闹着,先生则是虎着脸打她的手板,最后却憋不住笑,好想念……想念……”
声音最后归于沉寂,那一对儿原本想挂在红莲寺的回廊上,和明正一起享用着吹着山风看着日落的那根木梁上头,那一对晴天娃娃颓然的滑落到了沾着血的草地上。
在拿着弓箭的几国武士愕然的注视中,在倭国权势通天的袁大奉行,惨老的头颅亦是狠狠埋在了带着血的衣襟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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