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磕头犹如磕头虫那样。
造反仅仅第三天,破济州,抢船渡海后,这些常军叛军又完成了第二次绝杀,李朝右水营,海南城两万官军几乎全军覆没,被杀四千有余,剩余的也是被席卷在了叛军中。
一辆辆大车裹挟了原本官军的粮食,再把海南城中文武两班士子富户洗劫一净,骑着被自己杀死,海南节度守金开功的战马,曾经的贱民朴阿大志得意满的狠狠一甩马鞭子。
“杀上王京,清君侧!”
“清君侧!!!”
上万把刺刀高高举起,一双双草鞋急促的踩踏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轰鸣的怒吼下,刚刚从官军身上拔出来刺刀,尚且一身血腥的常军迈着大步一路向北。
快三百年的李氏朝鲜,也如同大明朝那样,在浩荡的流民怒吼中被震撼了!曾经稳如泰山的文武两班世家制开始了摇摇欲坠。
…………
五月十五,王京。
狭小的永安殿内,西人党与南人党高层还在做着最精彩的单挑,两个大佬,领议政金自点与右议政李山海分别跪在两边,身后的礼判金尚宪则是慷慨激昂的昂这头,一脸大胡子都因为激愤而颤动不已。
“殿下!常军在李大人手中三年,不仅毫无祸患,反而为我朝披坚执锐,杀贼于万里之外,平定南海,令朝廷再无海上狼烟之祸,可到了兵判金光言手中,这才仅仅两年,为国而战的将士就不得不举起反旗,殿下,谁之过不是一幕了然吗?那金光言还有脸上书责备李大人,这岂不是滑天下之稽!”
“是啊!是啊!”
“胡说八道!”
西人党这面的吏判崔鸣吉也是急眼了,没等这些南人党一哄而上,他已经是须发皆张猛地跪了起来。
“我朝祖制,各道道兵平时务农,战时为兵,足以应对各方威胁,就算是壬辰倭乱,各道将士奋勇拼杀,也保全了我朝安稳,何须另招常军,这右议政李山海分明是有违祖制,不是他好大喜功,非要跟着东江毛珏厮混,常军之祸,何来有之?”
“崔大人此言差矣!”
在李朝的仁祖大王神情低糜,时不时打个哈欠中,弘文馆校理尹集又是义愤填膺的跪了起来,准备再来一番长篇大论,把脏水泼回西人党身上。
谁知道这功夫,李氏朝鲜那木头铺就的走廊,靴子踩踏在上面扑腾扑腾的声音就是急促的传了进来,上一次如此紧急的声音还是丁卯胡乱后金各路大军杀进李氏朝鲜腹地时候,听的那些还磕头党争的士人老爷们一个个脸色瞬间白了。
“殿下,全罗道战报思密达!”
仁祖大王那困意也是消散的一干二净,伸手对着殿外就叫喊起来。
“宣!”
背后插着红旗,身上还多出个血窟窿的信使喘着粗气踉跄的扑倒在地,磕着头带着哭腔的叫喊着。
“殿下,全罗道紧急军情,五月十一,常军叛贼破泰仁,金篝,金堤,蓝山,镇安五城,兵曹判郎金光言大人败退全州,已经是四面陷敌了,求殿下早日发王师,解全罗之困啊!”
“这怎么可能?南海节度守金开功的兵马呢?右水营崔呈现的八千人马呢?金光言在光州屯兵一万五,都去了哪里思密达?”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刀子等于都比划到自己命根子了,西人党这面的新任兵曹判书洪翼翰是连滚带爬的蹦了起来,礼节都顾不得了,急三火四的咆哮着。
可回答他的,还是那个信使沮丧的脸。
“海南城被破,金节度,崔提营相继战死!光州一战,贼军大炮轰破了城墙,金兵判大溃,全州已经无兵可调了!”
再一次,从仁祖大王到下面那些文武两班的米虫,一个个面如土色,朝堂一片死寂。
难怪这李氏朝鲜群臣都是这么个表情,四月末接到常军从济州岛反叛,攻陷济州城的消息,到现在总共才不到二十天,朝鲜八道之一的全罗道要没了!
而且李氏朝鲜全国总共也就十三万兵马左右,三万常备军反了,布置在全罗道足足四万官军说打光就打光了,如此情况下,凭借剩下的六万人,能不能挡住还两说,更别说平叛乱了。
当年被丰臣秀吉赶着逃奔江华岛,被后金女真八岳托皇太极多尔衮旗赶着逃奔江华岛,这李氏朝鲜君臣都认了,谁让他们要不是倭寇,要不就是蛮子!
可让贱民组成的常备军给赶到江华岛去,这几李氏的颜面,也可以一块扔到太平洋去了。
这叫什么事儿?你们一个个大臣争权夺势,却镇不住场子,党争要把老子江山争没了!愤怒之下,仁祖李倧平日里那张斯文儒雅的脸简直扭曲成了猪肝,话语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冰渣子那般声音在朝堂上响了起来。
“领议政,右议政,眼前贼势熊熊,全罗道沦陷分毫之间,南海道空虚,亦是不能抵御,汝等有何处置措施?”
头一次,两个政治死敌竟然如此默契,金自点与李山海几乎是同一时间偏过头对视了一眼,确认过眼神,他俩遇到对的人之后,两个朋党党魁旋即又是同一时间磕头跪拜下去,把他们高耸的乌纱帽叩在了地上,异口同声的请道。
“殿下,请向东江告急!”
…………
是谁也也没有心思再管谁对谁错了,要是王京失守,什么西人党南人党,全都得成为泡影,从宫里出来,衣服都没换,李山海是直接叫了马车,轮着鞭子朝北就狂奔而去,另一头,回了领议政官邸的金自点是差不点没哭出来,急三火四的咆哮个不停。
“老爷我发往大明的奏折呢?谁让你们发出去的,还不赶紧给老爷我追回来!”
火烧眉毛,这些米虫,都开始着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