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脸色惨白,连喊冤的胆量都吓没了!
梁荷颂将近日乱传的谣言真相说了一遍。
淑贵妃:“曦贵人,本宫是相信你的话的,但是这一切,恐怕还需要再查证,单凭一面之词,恐怕难以……”
“朕可以作证。”一直没发言的厉鸿澈开口。
在场众人无不惊心!一是惊心于梁荷颂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实情”的内容和胆量,而是惊心于,向来不太管后宫纷争的皇上,竟然作证!
“你个小小贱婢,哪里来的胆量敢教训天子妃嫔?!”孝珍太后大怒,气得直咳嗽。
淑贵妃也是气怒,安慰了孝珍太后,让人将莲儿拖下去,按照宫规处置——乱嚼舌根着,赐哑药,另外杖打三十,贬去暴室罪人庭,如无大赦,永生不得出!
“皇上饶命啊……太后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啊……”莲儿被拖走一路喊着饶命。她行事张扬,进宫时日不长,却也惹来几双看不惯的眼睛,此番都是幸灾乐祸,乐看她遭殃。
孝珍太后象征性的宽慰、关心了梁荷颂几句,便被贺舍姑姑扶着走了。赏诗会散去,众人看梁荷颂的目光已经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前随意嚼她舌根也没避讳,而经过今日这番惊心动魄的场面,谁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甚至心里想一想,都有些胆怯心惊!
谁能笃定,这就不是一场杀鸡儆猴?
厉鸿澈不常去淑贵妃的欣兰宫。淑贵妃以准备了佳肴为由,邀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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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荷颂与尉迟香言、余秀玲一道离开,脸色都有紧张后的放松之色。
“颂儿,你那只肥滚滚的黑猫儿呢?”尉迟香言一挽梁荷颂的手。
梁荷颂回头瞥了一眼,笑了一笑,“当是捡漏去了,不必管它。”
余秀玲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仿佛一层细小涟漪荡漾在春水面,但却不及湖心:“颂姐姐可算出了口气,秀玲真为姐姐高兴。往后在宫中,谁也不敢随意拿捏姐姐了。想当初我们一同进宫之时,举步维艰,谁都可以欺负,而今,颂姐姐总算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沉了口气,梁荷颂微微笑,对此并无太多欣喜之色。
“但愿……”
尉迟香言:“我发现,方才太后听了淑贵妃那首诗,脸色就变得极难看,对你那首诗也不再看一眼,从喜欢变成了厌恶。想来那诗词出处有问题。”
余秀玲亦点头。但二女都无主意,想起赏诗会之前梁荷颂一语点破太后办赏诗会的本意,便一起看向梁荷颂。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那诗前面虽然在赞美女子容貌好,但最后那句‘莺莺燕燕飞凤巢’,却一下子点名了诗的本意,把前头的花柳都渲染得成了贬义。”
梁荷颂细声将想法说出来。
“莺莺燕燕多指妓子、贱妾,而花柳也常与烟花柳巷连带一起,所以,这不是赞美的诗,而是一首极度讽刺的诗。这诗出处,恐怕与端敬太后有关系……”
梁荷颂一说,二女暗暗心惊。人人都知道,孝珍太后曾经是端敬太后的婢女。端敬太后是前任短命皇帝穆赦皇帝的生母。穆赦帝与皇上都是舜熙帝的儿子。
宫中尔虞我诈、步步暗藏杀机,二女都有些沉默,倒是梁荷颂泰然自若。
余秀玲:“方才我还想着皇上会送颂姐姐出来、顺便赏花呢,没想到竟留下与淑贵妃谈话了,临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姐姐。皇上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尉迟香言笑道:“秀玲,这你就看漏眼了。皇上留下,才是真的用心良苦、疼颂儿。”尉迟香言一路都握着梁荷颂的手,很是开心。“方才颂儿已经出尽风头了,若很是再与她一路出来,那便太过了。论资排辈,颂儿也不过刚进宫一年的贵人,锋芒太露,便遭人妒。这‘冷落’,才是真的恩宠。心意难得啊。”
“竟是如此……”余秀玲道。
“香姐姐你就莫要打趣了,皇上是想与淑贵妃说话,哪里干我这小小贵人的事。”
三女一同赏花走了一段儿,都有些累了,各自告别。
余秀玲与婢女在园子中停留了一会儿,有些郁郁寡欢。
“她现在是贵人了,看皇上的样子,再升品阶是迟早的事。而我,同样进宫一年了,却是连个名字,都没有人记得啊……”
余秀玲眼睛含泪,问婢女。
“绿枝,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才人,你貌美清纯、饱读诗书,怎么会……你千万别伤心丧气,身子要紧。”婢女心疼递手帕。“依奴婢看,曦贵人得宠对咱们也未免不是好事。而且曦贵人对才人您也很是照顾,这两日才送来了从江南带回的礼物。往后宫中妃嫔顾忌着曦贵人,对才人您也多少会有些顾忌。”
“礼物?”余秀玲叹息,“皇上南下,只知道曦贵人的家乡在江苏,却不记得,我的家乡也在江苏……”
余秀玲自怨自艾了一会儿,擦干眼泪,红着眼,自我安慰笑,“你说得对。我在宫中无所依附,而今颂姐姐得宠,我应高兴才是……”
*
是夜。
小池幽静,稀拉拉立着几根瘦荷,两三声蛙鸣,在一双黑影突降池畔后,全数寂静了!
这是一废弃的宫殿,“苍兰苑”。
“公子让我来问情况如何?”一黑影道。
“最近皇帝虽然没怎么去双菱轩,但今日下午却特意推迟了要务,却看赏诗会了,可见对曦贵人格外恩宠。”
“嗯……”声音听来似满意。“继续好好查看,千万莫打草惊蛇!皇帝警觉极高,这次定要隐藏好行踪!”
“是。只是而今他们二人身子已经各归各位,恐怕再从长计议,就难了……”
另一人视线陡然凌厉。“公子说了,不许再提此事!”
“是,属下知错……”
蛙鸣又起,池畔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