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书册,见清平看过来,淡淡道:“不必伺候了,退下吧。”
那人依言退下,清平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离开,她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晨光如水,将她的清隽的眉目描绘毕致,她有些落寞的站在窗边,手上要翻过的一页迟迟不肯放下。清平只觉得心中一震,有些说不出的愧疚。那道光将房间分隔成两个世界,半晌,楚晙才收了目光,翻过了那页,道:“走吧,尽你所能,飞远点吧。”
清平深深吸了口气,千言万语堵在心中说不出,最后只能道:“好......多谢。”
她只听到一声轻笑,深知这个谢字实在是太轻了,但此时说再多也不过是纸上画图罢了,承诺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更多的时候,还是要看如何去做。
楚晙眉目温润,轻轻的笑了笑,才道:“装模作样。”
又道:“此去路途遥远,你自行珍重吧。”
清平点点头,不再犹豫道:“殿下也是,多多保重。”说完才觉得可笑,以楚晙的身份,满府的侍卫,实在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楚晙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没理她,手中哗啦啦连翻几页。清平默默的行礼告退,为她阖上房门。
年节刚过,街道上还留着放过炮竹的痕迹,大红的炮衣浸在雪水中,像是未褪尽的年味。清平走在东坊的巷子中,沿街人家开始将门前雪扫开铲走,几个孩子在巷子里你追我赶,塌过几片残存的积雪,欢声笑语洒满了一路。
唯独中间的燕府门前是一塌糊涂,对联也未曾贴,花灯也没挂。清平握着冰冷的铜锁开了门,只见院中积满了雪,雪下是松脆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滋滋嘎嘎的响声。
一墙之隔的地方是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在团聚,院中清清泠泠的,一点人味都没有。那棵梧桐落完了叶子,枝干突兀被雪覆着,寂寥泠落,不复盛夏时的繁茂。清平去墙角取了扫帚将院中雪扫净了,本想将没间房子都擦一遍,但想想还是算了,只是把自己住的书房扫了扫,擦了擦灰,才坐在桌前休息了一会。
她的东西其实不多,书倒是有一些,不过这些都不碍事,放在燕府也无妨。其他的值钱的物件,不过是官服两套,以及文书金册,并玉佩两枚,剩下的就是月俸几十两,看起来格外寒酸。
打点好东西以后清平便要回王府,楚晙既然说让她去云州,肯定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只是去云州究竟要做什么呢,难道真的让她一展抱负?那种话说说也就罢了,若是真当真了,她自己都会笑死自己。
只是想起楚晙来,就忍不住想到昨夜的情景,神魂颠倒颤栗的快|感久久不散,像是刻在大脑深处。身体用自己最为熟悉的方式记下了这种原始的悸动,每每想起来,她最先记起的是帷帐中楚晙的眼神,仿佛是冰冷的雪被燃起,那是一种叫人连灵魂都颤动的力量,简直就让人溺死在这难言的滋味中。
她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在肺腑中转了一圈,才平息下这股难言的躁动。清平皱起眉头,有些不大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若说是初尝情|事,被那销魂蚀骨的滋味迷了神志,那这一次又一次的半推半就,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对楚晙存有好感,但远远不足以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倘若一切还未发生,清平倒乐得在她手下做个好下属,但是事情已经走到这步了,很多先前预计的东西,如今看来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湿热的呼吸从她耳边吹过,撩起一缕发丝,如同一个暧昧的吻,印在脖颈上。清平惊觉回神,身边一人也无,这种感觉被身体牢牢的记下了,随着心境的起伏,若有若无的提醒着她与楚晙之间不可磨灭的关系。
但她清楚的明白这可能是喜欢,也可能是其他感情,但决不是爱。她人生中无论是被爱还是爱人,这种机会都寥寥无几,然而人孤独寂寞久了,是无法抗拒一个自己有些好感的人。她知道自己如今还能存有理智去抗拒,若是长久以往,难保没有沦陷的一天。
只是沦陷在这情爱中,还是沉迷于亲密无间的交颈,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这是古往今来从未改变的道理。
年少时的爱恋如同灿烂的烟霞,终究会有烟消云散的一天。而上位者的喜爱如同居高临下的赏赐,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说不准哪天就转变成厌恶,遭受抛弃的下场。这是一场致命的豪赌,没人能在结局到来前说出输赢,或许这种赌局本不能以输赢概论,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稍有差错,就是满盘皆输。
即便如此,清平还是满怀对未来的期待,人的一生或许一直碰不到那个对的人,宁缺毋滥也不随意将就。若是能如同那些游记中一般,访遍名山大川,行于江湖之间,就此终老,也不失为一件快事。